裴廷约耐着性子,难得没觉厌烦,连沈绰脸上那时而迷糊、时而纠结的表情,都让他觉得有趣。
送上门来、毫无警惕和防备心的漂亮男人,分明不染尘埃,却误入这样的风月污秽地,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让人不自觉地心痒,想看到更多。
有没眼色的鬼佬见沈绰醉得神志不清,起了心思,上来动手动脚想拉他走,被裴廷约一手撂倒。
沈绰迷糊的神态定格在旁人的哀嚎声中,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他被裴廷约握住手,裴廷约在保安过来前带他快速穿过人群,远离了这是非地。
走出酒吧被冷风一吹,沈绰的脑子其实已经清醒了一半,对上牵着他的男人回头看过来的眼睛,恍然间再次愣住。
裴廷约戏谑问他:“酒醒了吗?什么都不懂,也敢一个人跑来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买醉?被人囫囵吞了你明天哭都没地方哭。”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露骨、言语太尖锐,沈绰有种被人完全看穿的恼怒,却又在这样的恼怒里升起一股无处发泄的躁意,烈酒的刺激再次冲昏了他的理智,脱口而出:“你要不要跟我去开房?”
裴廷约定定看着他,眼神平静地重复:“开房?”
沈绰咬住唇,坚持问:“要不要?”
那一瞬间裴廷约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心动了,或许从他多管闲事把人拉出来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生出了同样的心思。
他向来不屑于玩一夜情,并非自己多高尚,单纯觉得脏,肉体上浅薄的快感并不足以让他忍受这种脏。
但面前的这个人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毫无保留地站在他面前,认真而坚定地问他“要不要”。
——没有谁能拒绝这样的邀请,至少裴廷约不能。
在这座沙漠之上灯火通明的不夜城中,像他们这样偶然相逢再共赴一夜良宵的陌路人不知凡几,所以当他们一前一后走进酒店,除了街头的流浪汉嘻嘻笑着吹了声口哨,没有谁分给他们多余的眼神。
沈绰停步在酒店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堂,在令人目眩神晕的水晶大吊灯下转过身,看向了街对面这个点依然没有关门的婚姻登记处。
裴廷约已经在前台拿到房卡,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向他:“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后悔了?”
沈绰静静看着前方,那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草在心头蔓延疯长。
在今夜、此刻、这里,他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人,他也可以不孤单。
“我们要不要去领证?”
裴廷约顺着他视线方向,看清楚了他目光的落点,饶有兴致地扬起眉梢:“领证?”
沈绰转头看向他,黑眸里除了迷离醉意,还有近似疯狂的兴奋:“你想不想跟我领证?”
裴廷约是个律师,向来谨慎,从不做这种可能自找麻烦的事。
但或许是沈绰此刻的眼睛过于灼亮,他确确实实上钩了,无所谓地点头:“那就领吧。”
之后的事情更像是水到渠成,他们一起走进登记处,填表格、申请、录入,请路人证婚,在旁边的教堂完成仪式,最后将神父签过字的证明材料交还登记处,留下收件地址,就算完成了注册登记。
整个过程前后一共也没超过一小时。
签名时沈绰注意到裴廷约护照上的名字,含糊念了一遍:“裴廷约……”
裴廷约:“怎么?”
“你的名字挺好听的。”沈绰迷迷糊糊地点头。
“你也一样。”裴廷约说,淮大的副教授,沈绰,他记住了。
走进酒店房间,沈绰站在门边,依旧恍惚着。
裴廷约先进去,脱了夹克外套,接着是里面的衬衣,回头看向沈绰的眼神不再有遮掩,如同野兽盯上了猎物,抬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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