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眼睛,看到车中神色难看、满脸不耐烦的裴廷约,有些发怵,酒意稍微清醒了点。
他摇摇晃晃走上前,拉开了裴廷约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上去。
“老裴,……我刚一直在这里等你,你能不能陪我去喝酒?”
“不去,”裴廷约忍着厌烦,“下车。”
“求求你了,你要是也不理我,没人愿意理我了,”宋峋双眼通红,表情比哭还难看,“晓嫚她要跟我离婚,她说我没本事不上进,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她忍不了了,要跟别人一起移民去新加坡,我今天下班回家,家里只有她留的离婚协议书,让我签了字明天去登记处跟她办手续,我打她电话她也不肯接。
“今天明明是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她却要跟我离婚,我已经在努力了,年前我被借调去中院,要是干得好,以后不管是留在中院还是回区法院,位置肯定能动一动的,她还是不满意,不管我做什么都不满意……”
“你说完了?”
“我……”
“下车。”裴廷约依旧是这句,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十分了。
宋峋注意到他的动作,像是受了刺激:“你要赶着回家吗?你跟那位沈教授,你们是不是在同居?他说你们也是去年情人节才在一起的是吗?”
裴廷约的耐性即将告罄:“跟你无关。”
“老裴,我以前从没想过你喜欢男人,”宋峋又哭又笑,“我结婚那天你去国外出差,跟别人在一起,是因为我吗?我们毕业那天的同学聚会上,我当时没有彻底醉死,那晚的事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原来不是。”
当年毕业那天的同学聚会,很多人都喝多了,他靠在座椅里醉得神志不清时,裴廷约靠过来,抬手碰了他的脸。
之前宋峋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直到那天撞破裴廷约和沈绰的关系,才恍惚明白。
他其实很嫉妒,那种莫名其妙的嫉妒是因为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裴廷约冷冷斜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温度:“那又怎样?”
宋峋愣住。
忽然意识到他或许太自以为是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现在的裴廷约根本毫不在意。
上一次他厚着脸皮来这里蹲守,坚持请裴廷约吃饭,为了仕途想让他帮忙走关系时,也许裴廷约就已经彻底烦了他。
“你自己下车,还是我叫保安来请你下车?”裴廷约再次开口。
宋峋酒醒了大半,格外难堪。
僵了片刻,他说了句“抱歉,我喝多了”,推门下了车。
裴廷约一脚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他的车到高铁站晚了十几分钟,沈绰站在接站口外等,身影在深夜的寒风里显得有些可怜。
裴廷约远远看到,有意放慢车速,盯着看了一阵,踩油门上前。
放了行李,沈绰坐上车,小声抱怨了一句:“你干脆别来了。”
“不来你不得跟我翻脸。”
裴廷约慢悠悠地说完这句,重新发动车子。
“我没吃晚饭。”沈绰说。
裴廷约回头看他,沈绰解释:“会开完就六点多了,会场离高铁站挺远的,直接赶车去高铁站,没来得及吃。”
“想吃什么?”裴廷约收回视线。
“随便吧,”沈绰说,“先回家再说吧。”
“不在外面吃?”
“不了。”
裴廷约没什么意见,径直开车回家。
他的手机搁在扶手箱上,片刻屏幕忽然亮起,有新消息进来。
沈绰一眼晃过去,看到最上面那一行字。
【老裴,抱歉,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不该说那些……】
裴廷约也随意瞥了眼,是宋峋发来跟他道歉的,他甚至懒得点开看完整内容。
沈绰移开眼,沉默了一阵,开口:“你不点开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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