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大字隐去救与扶,只剩下死与伤。
楚然觉得刺眼,收回目光看向病床上熟悉的面容。
才几个小时而已,太阳升起又落下走过半个圆,青色的胡渣就争先恐后冒了头,五官里隐约透出浓浓的倦怠。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裘久骁从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个面包,“垫一点儿吧。”
楚然起身想接,刚一站起来小腹就蓦地一疼,急忙捂着肚子撑住旁边的一排柜子。
“哪不舒服?”裘久骁一个箭步扶住他,慢慢让他坐下,“赶紧别乱动,我给你喊医生去。”
“不用了,”楚然嘴唇微微发白,缓慢地调节着呼吸节奏,“今天跑得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还逞能。”久骁竖起眉,“你现在比谁都金贵,万一出了什么事陆总醒了还不得跟我玩儿命?这儿有我呢,你回去休息,让老魏给你弄点热乎的东西吃,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
这一天惊心动魄,身上热汗冷汗出了好几身,毛衣底下的棉衫一直湿濡濡地贴在身上,的确很不舒服。
但万一自己一走陆行舟就醒了怎么办?
“还琢磨呢?”久骁看不过去,“你就是琢磨得太多,坏事好事全憋在心里,憋得都烂了还不肯吐出来。”
楚然抿紧唇:“好吧,我回去一趟,他醒了第一时间打给我。”
重音落在第一时间四个字上。
“放心,”久骁拍拍他的肩,“他一睁眼我就打给你,你踏实在家眯一会儿。”
楚然站起身。
顶灯柔和,陆行舟的头跟颈陷在蓬松的枕头里,被子遮住做过手术的腿,看起来完全是熟睡状态。
视线的余光扫过纯白枕头上的那片黑色,离去的动作忽然顿住。
他慢慢转回头,目光聚焦在陆行舟头顶。
“怎么了?”裘久骁跟着回头,“看见什么了。”
楚然看了看陆行舟,又看向裘久骁。
房间里静到针管点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他把双手揣进外套口袋,隔着薄薄的布料揪紧棉絮,低头稳住声音:“他有点少白头。”
口气像不认识陆行舟似的。
“我以为什么呢,白头发啊。”裘久骁满不在意地笑了笑,“人家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长白头发才叫少白头,陆总这个不算,他这就是年纪大了。”
楚然喉结慢慢滑动:“他不算老。”
三十五不到,正值壮年怎么能叫老?
“也不年轻了。”裘久骁拿起大衣道,“我先去调车,你过五分钟下来吧,灯不用关。”
房门一响,周围重归寂静。
楚然在病床边坐了三分钟,起身从衣架取下围巾围好,又环顾四周,将热水壶跟干净的水杯从茶几移到了床头。
做完这些就该走了,但他站在那儿,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完。想来想去,拿出一根棉签蘸了水,替陆行舟润了润干裂的唇。
实在该走了,四分半。
走到门边,回头往病床看了一眼,又默然坐回去。
再过几个小时,见到陆行舟第一句话说什么?
不知道。好像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楚然不是那种向往轰轰烈烈的人,劫后余生的感动场面想想就应付不来。
最后十秒,他伸出手去,向两边轻轻拉了拉陆行舟的嘴角。
“陆行舟,笑一个。”
—
回到家又是半夜。
老魏自己在家担惊受怕一整天,晚饭都没心思吃,见到楚然完完整整地回来才算是稍稍放心。听完这一天发生的事,他头风都快吓犯了,连夜就要进厨房煲粥。
楚然换了拖鞋跟进厨房:“我想做。”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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