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不断,也挑不开。
不过,粗铁棍上,一道刀痕尤为?明显。
千山一个箭步跳出去,四下张望,惊讶地道:“咦,谁来收拾过了?”
谭昭昭让人将灯笼挑亮了些?,四下照看。
门外的地面上,到处可见一滩滩半凝固的血迹与零星碎肉,在角落靠墙的地方?,落下了一小截惨白?的手指。
谭昭昭估计是前来帮忙的兵马,离开时清理?过了。
雪越下越大,在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
谭昭昭忍住心里的翻江倒海,道:“在上面撒一层灰,清扫一遍。”
千山应是,赶紧叫上他们去提灰,洒扫。
扫帚刷刷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楚。
地上的血与雪,化?成了一堆脏污,再被?清理?干净。
待到雪积上一层,什么痕迹都赶不到了。
除了流进夯实的地里,失去亲人的家人心头,难以磨灭的伤痛。
天际,一点点由漆黑,变成了深灰。
天,终于快亮了。
谭昭昭立在大门外,洒了一身的雪花。她望着伤痕累累的大门,久久之后,道:“廊檐下的灯笼挂起来,春皤也别忘了,收拾好之后,都进屋去喝屠苏酒!对了,从今年起,大家过年都有利是钱,就是红封。”
忙碌了一整夜的千山等人,疲倦的脸上皆浮上了笑容。
不仅仅是钱,还有劫后余生的欢喜,以及女主人谭昭昭带给?他们活着的盼头与希冀。
大门一时换不了,就如伤痕不会马上过去。
但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过年呢!
谭昭昭以前嫌弃繁琐的礼仪,在此刻,她想一件件,皆认认真真遵照着习俗去做。
回到后院,小胖墩已经醒了,他站在廊檐下,扭着头一个劲往外张望。
雪奴蹲在他面前,给?他扣着风帽,神色慈爱同他说着什么。
“阿娘!”见到谭昭昭走进后院,小胖墩哭丧的脸立刻一变,高兴地喊了声,挣脱开雪奴,朝她飞快跑了来。
谭昭昭不由之主加快了步伐,将扑过来的小胖墩紧紧搂在了怀里。
小胖墩在她怀里蹭了蹭,一声声喊她:“阿娘,阿娘。”
谭昭昭不厌其烦一声声回应,柔声道:“下雪了,冷不冷,我们回屋去。”
小胖墩不肯放开她,侧着身子?往后退,道:“我不冷,阿娘,你去哪儿,都要带着我。”
谭昭昭心里酸酸的,温声说了好,“等进屋去,阿娘给?你红封,里面有钱哦!”
小胖墩仰着头,认真地道:“阿娘,不要钱,我只?要阿娘。”
谭昭昭抚摸着他稚嫩的脸庞,昨夜他们大人尚且如此,他一个稚童,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
小胖墩躲在黑漆漆的箱笼中,一声都没坑过。
谭昭昭既骄傲,又辛酸。
昨夜的长安城,不知有多少稚童担心受怕,从此亲人天人永隔。
雪奴脸盈盈立在廊檐下,望着他们母子?俩,长长舒出了口气,仰起头,眨回了眼里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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