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最辉煌的时候,朝中武将十之八九出自贺家一系,有直系子弟,有旁系亲属,更有贺家军旧部等等,神威大将军一职多数落在贺家人头上。
这种辉煌持续到贺老将军因伤卸甲,持续到贺老将军两个儿子一个女婿皆战死沙场,持续到前任指挥使命陨于两年前,直到如今只剩下了贺云琛一人。
盛京城中,敬畏贺家的人多,惧怕贺家的人多,幸灾乐祸的人也不少。
如今的京城贺府,除了贺老将军,就只剩下一屋子未亡人,还有从旁系抱来给贺云琛的兄长和堂兄继承香火的孩子。
但抱养的终究不是亲生的,贺老夫人和贺夫人如今就把希望落在贺云琛头上。
贺云琛今年二十有二,早到了说亲的年纪,论家世论品貌,两位贺夫人自信其在京城无出其右。
奈何很多人家也有顾虑,因为贺家的男人说得好听点是为国捐躯,说得不好听的,一个个都是早死鬼,跟那祖坟被诅咒了一样,很难有活过四十的。
如今大郢和北戎局势焦灼,谁也不知道贺云琛什么时候就没了,到那时候,贺家无人扛门庭,嫁过去的闺女那就是受苦的命。
贺云琛兴许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凡是家里给他说的亲事,他都拒绝。
贺夫人自贺将军死后就身子不好,精神也出了问题,时好时坏的,清醒时是个温柔体贴的母亲,不清醒时就指着贺云琛的鼻子骂他,说是他害死了他的兄长。
贺云琛的兄长确实是为护着他而死,每次贺夫人病情发作时,他就只能默默无语地看着,贺夫人会疯狂大叫让他不要靠近,说他是恶鬼。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挣扎,却被人从水底缠住了手脚,只能看着自己慢慢窒息。
贺老夫人则是软硬兼施,就差请家法伺候,逼他应下亲事,好早日为贺家留下血脉。
但贺云琛哪儿敢啊。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埋骨边关,他不想自己的孩子继续他和兄长的命运。
他有时候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效忠这样的皇帝。
此次回京,贺老夫人照样给他找了很多姑娘的画像来让他挑,高门大户的女儿不愿意,自然有小门小户的愿意嫁。
媒婆更是蓄势以待,只要他点了一下头,说不准明天,新娘就抬到了他院子里了。
这还更别说什么通房侍妾爬床之类的,贺云琛睡前一定要仔细检查门窗,并让亲兵守在外面才敢入睡。
这是在贺府的情况,在朝堂上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最讨厌和那些文官虚与委蛇,偏很多人要缠上来,要么和他客套客套,套套边关的情况,要么巴结他,要么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他去上朝几次,快把自己毕生的耐性都用尽了。
但回鹄公主和大郢皇子正式成亲之前,他都不能离开盛京,只能日复一日地忍耐着。
这日天擦黑,贺云琛一身武将官服,带着倦意踏进自己的院子,留守的亲兵连忙上前道:“参见大人,大人,今日有从边关来的信件和……和……”
贺云琛抬脚往里走,冷声道:“和什么?”
亲兵暗自挠头,“和一包吃食。”
贺云琛脚步一顿,整张脸都崩住了,而后他慢慢地动了动眸子,神色无异道:“拿过来。”
亲兵:“是!”
贺云琛抬手抬手按了按额头,而后捂住眼睛,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下一瞬,一个女声响起,“琛儿,你在笑什么?”
贺云琛吓了一跳,他方才已经失神到这个地步了吗,他娘亲进门了他都没注意。
因为贺夫人几乎天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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