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屋内有人?”
图罗遮一动不动地站着。
“没有。”
图罗遮心念一动,隔着一扇屏风,只能看见李殷微笑的半边侧脸。只不过现在那微笑是对着来客的——是谈知卓。
夜半时分,谈知卓到李殷房里来干什么?怕不是他要对李殷不利?他一想到这个可能,脚下微动,还没等再做什么反应,忽听李殷将茶盏往桌上一放,闷闷的“喀”的一声,是茶盏的盖子颤动的声响,他便僵立在原处,一动不动了。
只听屏风之外,谈知卓已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李殷正为他斟茶。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屋内一时静默下来。不一会儿,图罗遮便听到谈知卓笑道:
“这茶是我们谷主的黄山毛峰,平时藏得格外严实,给人闻一闻都不肯;如今我能尝上一尝,还都是沾了李公子和断云峰的光。”
“哦?谷主为了招待我们,当真割爱。我们小辈厚颜领受,心中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谈知卓摆摆手不提,笑说: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有贵客来,自然要用名茶招待。李公子何须客气?”他又呷一口茶,脸上渐渐有了些沉重的神色,聚在眉头,道,“说到师父,自打厚朴不知去向,他又强撑着与武当商议后路,说话到方才,才去睡了。”
李殷也稍敛眉头,垂眸低叹。图罗遮听到他们说厚朴,方才想要捉弄李殷那股子苦中作乐的尽头也疲软下来,一想到厚朴失踪,实为李殷毒计推波助澜,他心里又仿若打翻了五味瓶,免不得暗暗恼恨起李殷:这人从来是个衣冠禽兽,自小就恨不得把仁义孝悌写在脸上,其实芯子里早就黑透了!现在厚朴如何呢?又禁不住竖着耳朵去听。
谈知卓道:“咱们回音谷和断云峰自来交好,我也不瞒着李公子。厚朴一去,就是要了我师父的半条命去!李公子,”隔着影影绰绰的屏风,图罗遮依稀看见谈知卓倾身过来,两只手攥住了李殷的两只手,不由得叫他牙根一酸,“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究竟知不知道那魔头在哪里?”
屋内只有烛花偶尔跳动的声响。
李殷缓缓地叹了口气。
图罗遮站在屏风后,一动不动。
“是刁师叔叫你来试探我的?”
“李公子!师父绝无此意!……就算,从前他有,可自从厚朴不见了,他哪还分得出一丝心力?……这话说来不好听,可我也不瞒你,我……我听人说,你当初令图罗遮假死,瞒天过海,是因为……因为……”他顿了一顿,垂下了修长的眼睫,“我想着,就算别人不知道,你总归是知道些什么的。”
李殷却浅浅笑了起来,道:
“你这样说,确也没错。”
此话一出,谈知卓与屏风后的图罗遮皆是浑身一震。
“现在想来也怪可笑。自从师兄第一次上断云峰来,我便倾心于他,到如今也有近十年。就算他犯下那等恶孽,还刺我一剑,我也……我也不想伤他一分一毫。不必你说,也不必春了来说,我自知欺师灭祖,有违人伦,已行至歧路,无药可救……我犯的罪孽,比师兄还更恶上几分……不过谈师弟——你小我几岁,我腆颜叫你一声师弟——我虽爱慕师兄至此,可强扭的瓜不甜,我已受够了教训,早已下定决心,师兄的去处,我再不追踪过问了。”
屋内静得可怕,连一丝风声也无。
半晌,谈知卓才讷讷地开口:
“这……我倒没有想到……”他若有所思地喃喃了一声,不问图罗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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