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着女人的手指看向那剑,心中忽而一阵巨大的悲恸,近乎想要发狂。他又看自己被包扎起来的左手,忽然想到,这剑是怎么断的。是他弑父弑师,又刺了师弟一剑,心神巨震之下,一手握剑柄,一手握住剑身,铿然将它折断的!
他发狂之下,站起身来,仓惶之中将身后的椅子也碰翻在地。师父、父亲……是师父还是父亲?他想不明白,这二者在脑海之中重叠在一处。终究是怪苏伯彦的……对,都怪他,如果不是他,不是他非要将他从母亲身边掳走不可的话……
他头痛欲裂,又踉跄着蹲了下来。
“娘!”他叫了一声,又想起娘早已死了,他就是知道她死了,她本来就活不长了,只告诉他,要回苏对沙那去找她。
那女人便蹲下来,整个搂住他刚刚洗过的潮湿的脑袋,把他按在怀里。
从此他就在不老春住了下来,兰连烟的名气总是很大,客人总是很少。他就睡在她的牙床上,鸠占鹊巢。尔后名震武林的魔头,当日居然在妓院里过活,赖着不走,做缩头乌龟,说出去不知道多么令人耻笑!
*
林中的雾气经久不散。
在那片哀婉凄迷的雾气之中,图罗遮终于找到了那片空地,和那个祭台。
他的胃袋似乎正在直直地向下坠去,因着祭台上有一个侧卧的人影;他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血腥气,新鲜得如同九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的血液全都结成了冰。
兰连烟侧卧在那冷冰冰的石头祭台上,往日活色生香的肉体正随着祭台一同变冷。她的手腕给人割开一道,正在往外流血——血已经流得很慢了,因为就快流尽了。
图罗遮“啊”地大叫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发出这种声音的,几乎撕裂了他的整根喉咙。他冲上去,想要抱起她,却不敢动她一根头发。于是他徒劳地撕下一块衣角,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却又小心翼翼地往她苍白的手腕上缠。她本来半阖着双眼,感到动静,又吃力地将眼睛睁开。
“你……来了……”
她喃喃说,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午后,她午睡才起,嗔怪图罗遮扰她清梦。
图罗遮咬着嘴唇,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有点冷……”
她又说了一句,立时便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里,于是她毫无血色的嘴角向上翘了翘。
图罗遮动了动嘴唇,只有兰连烟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她曾在几百个日夜里听到过他哭泣中的呢喃,那拖泥带水的带着哭腔的发音,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就明白。
他也明白。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和国主的血亲,不全然都是兄弟。
是他有一个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的眼泪和她的血混在一起,变成一种浅淡的粉红色。兰连烟疲惫地眨了眨眼,似乎想问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她终究没有问。没有时间留给她的疑惑。
“听我说……”她吞咽了一下,血液的流失让她感到无比的干渴,“我一生便如提线木偶,为人所控……不得自由……可、可是……你还有,一个,兄弟……我只恨那个、那个人……卖子求荣……你绝不能……让他……他……”
她说到一半,像是突然被什么哽住,口中含着的那股生气缓缓、缓缓地从口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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