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陪我睡。”
“咳……我睡相不好,为了不打扰你休息,我今晚睡沙发。”
周远川幽幽地看着她。
乔桥被他看得越来越心虚,终于顶不住压力举手投降:“好吧,但是你不许乱来。”
床上的人苦笑:“你看我这个样子,我怎么乱来?”
唔,有道理。
青年黑发雪肤,因高热导致眼角晕出一大片红,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腕也纤细如柳,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威慑力。
既然没有威慑力,那么应该也没有攻击力了吧?
“只是睡觉而已。”周远川适时地叹了口气,“我都病成这样了,你放心我一个人睡吗?我可是国家财产。”
乔桥:“……”
之前明明还很反感被张晓东这么称呼,现在居然主动把这个名头往自己身上套了。
没有反驳的余地,乔桥乖乖换上睡衣,掀开被子躺在了周远川身边。
‘咔嚓’,她拧灭了床头灯,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晚安。”
“晚安,小乔。”
乔桥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叁分钟后,她忍无可忍地把某只四处乱摸的手从被窝里拍了出去。
“周先生!”
周远川见奸计被戳穿,索性不装了,一把掀开乔桥的被子,飞快地滚进她的被窝里。
“我要抱着你睡。”
“不行!”
“我发烧了,我很冷。”
“早就退烧了!”
周远川不说话了,但手臂却不放松,他虽然刚发完烧身体还虚着,可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乔桥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挣扎不开,只好放弃。
“好吧,想抱就抱吧,但是不许再胡来了——喂!你的手在摸哪里!”
“摸你的胸啊。”
“……我知道!你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啊!张队长不是说——”
“嘘。”
黑暗中,身侧的人忽然翻身压下来,乔桥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得出对方嗓音里隐隐的笑意:“摸胸不算‘运动’。”
“可是……”
“小乔,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乔桥顿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什么?”
“我不能动的话,你动不就好了?”
“???”
“运动是相对的,如果以我为参照物,我就是静止的。”
乔桥急了,再次挣扎:“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快点睡觉……”
“我们试试吧?”周远川欺身压下来,可能是因为发烧,乔桥感觉他呼出的气息仿佛带着火星,落在她胸口如烫伤一般疼痛。
睡衣被他轻而易举扯下,不仅没起到应有的阻碍作用,甚至还平白增添了不少情趣。乔桥急得面红耳赤,黑暗中死死拽着自己的内裤,守着最后一丝底线。
她还没放弃游说:“明天!明天再继续——你身体不行!”
“谁说我不行?”
太黑了,一点光都没有,乔桥看不到周远川的脸,也就看不到他常有的那副温润笑脸,心里难免有点恐慌,就像同一副画,白天看和晚上看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太莽撞了——或者说周远川伪装得太好,好到她总是不自觉地给他打上‘病弱’的标签,而忘记了眼前的人是个身体状态正处于巅峰期的成年男人。
他怎么可能没有攻击力呢?
“我就当你同意了。”
乔桥张嘴刚要反驳,双唇就被用力地堵住了。
黑暗可能具有让人血脉偾张的魔力,也或许周远川终于忍够了,他吻得不留一丝情面,搜肠刮肚似的,恨不得把乔桥的灵魂吸出来,或者干脆把两个人的灵魂换个位置。
乔桥一瞬间竟然有了种在被秦瑞成吮吻的错觉,连嘴唇的温度都很像,这要对亏了那场疲劳热,还没散去的余温把周远川平原似的的体温烘成了热带雨林。
两人气息火热,唇舌纠缠,等这个吻结束,乔桥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四肢软绵绵地瘫在床上,最后的防线也溃败了,内裤被周远川一把扯下,扔到了床尾。
她已经做好了任人鱼肉的准备,基本放弃挣扎了,但周远川却不急着进入她,反而双手扶着她的腰,将两人的位置颠倒了过来,换成了女上位的姿势。
咦——
硬邦邦的性器顶着她的小腹,温度高得吓人,烫得乔桥甚至缩了一下。但一双手却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腰,不允许她躲开。
“小乔,你再这样我要忍不住了……”
清澈的嗓音已经变得非常喑哑,他这话说完的同时,乔桥就感觉他的东西在往自己身体里顶了。
肉嘟嘟的头部挤进去之后,后面就好办了,周远川不再忍耐,猛地一挺腰,阴茎尽根没入。
这个姿势非常糟糕,她骑在周远川腰上,身体里嵌着他的东西,两人的下体密密地贴合着,一丝缝隙都没有,就算有缝也被淌出来的蜜液填满了。阴茎尽可能地往最深处顶着,乔桥惊恐地摸了摸小腹,手掌似乎能隔着皮肉摸到那根东西的形状。
“小乔,这次换你来上我了。”
“什么?我不行我不行……”
周远川不说话了,只难耐地小幅度挺腰,他一动乔桥又怕真累着他,到时候没法跟张队长交代,只得讨饶:“你别动了,我来。”
“好。”
黑暗中,她仿佛能看到周远川抿嘴一笑的样子,让人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她只好生硬地试图摆动自己的屁股,往前动一动,再往后动一动,她不是不知道怎么动,可是往周远川身上一坐她的身体就跟麻了似的,男人突起瘦削的胯骨顶着她的大腿内侧,手指也色情地摩挲着她的腰,一半的神经当场离家出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另一半则疯了似的在体内乱蹦乱跳,硬是把她的身体弄成一锅沸汤。
双颊麻木地刺痛,应该是毛细血管破裂导致的,乔桥此时非常庆幸没有开灯,不然她脸红的程度一定能把周远川吓一跳。
她就这么慢腾腾地动了一会儿,身下的人终于忍不住了,无奈道:“小乔,这个频率到明天早上我也射不出来。”
乔桥觉得很窘迫,低着头坐在周远川身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两条腿有点累,好像被周远川吻了那么一回之后腿脚一直软绵绵的。
“还是我来吧。”
她感觉周远川的手顺着她的大腿往上走,似乎是想固定住她,乔桥摇了摇头,鼓起一股勇气,微微地抬起屁股,以她最不愿意用但是最管用的那种方式运动了起来。
身下之人的呼吸声立刻就紊乱了,他张嘴说了个‘你’字,剩下的就说不出来了,肉棒噗嗤噗嗤地在穴肉中抽送,响起淫靡的水声,乔桥自己也受不了,周远川的东西太长了,这个姿势导致插入极深,几乎每一次坐下去,都能感觉到阴茎的在顶她的宫口,不能说疼,但是也不好受。
各种意义上的不好受。
她咬牙忍着,手撑着周远川的胯骨,生涩地摆着屁股,淅沥沥的蜜液从两人交合的地方流出来,弄得到处都湿哒哒的。
‘啪’。
灯光突然亮起,乔桥下意识地别过头,但接着冰凉的手就摸到了她的下颌,硬是逼着她扳正了脸。
“我想看着你。”身下的人眼神幽深,哪里还有半点‘弱气’的样子,荷尔蒙炸得都快溢出来了,气势不强,但侵略性十足。
“不行……”
“看着你我能射得快一点,这样你太累了,坚持不了多久。”
乔桥挣了一下,但没挣开,也就自暴自弃了。她掩耳盗铃似的闭上眼,假装自己还处在黑暗中,只是落在身上的视线很难忽视,神经似乎又有沸腾的迹象。
两人就这么厮磨着,逐渐的,乔桥找到了那个让自己快乐的‘点’,她情不自禁地变换着角度让体内的肉棒擦过那个隐蔽的突起,每一次得逞都让身体如同过电一般舒爽,两条腿已经很酸了,但她停不下来,尤其是开着灯,在别人的注视下追求快感,羞耻度成倍增长。
汗水沿着脸颊滴落下来,啪嗒印在周远川的小腹上,他也没法保持云淡风轻了,骑乘式的杀伤力比他想象的还大,他几乎在用浑身的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动,不然他会忍不住把乔桥掀翻在床。
这一下一下的,没有什么规律和章法,乱七八糟地戳刺,大部分都比不上周远川自己来的舒服,但偶尔有那么几回,角度深度都刚刚好,肉壁紧紧地收缩,吸得他差点缴械。
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啊……
周远川心里苦笑不已,张队长那所谓的‘警告’在他这里一文不值,只是想借此机会让小乔主动一次,可这么看来,也不知道在折磨谁。
但愿能在她力气耗尽之前射出来吧,如果不行,那就只能他自己来了。
不过依小乔的脾气,知道被骗肯定会闹的。
那就干脆把她做到没有力气思考好了。
659:群体犯罪
“张嘴。”
乔桥瞟了周远川一眼,默不作声地别过头。
“还在生气吗?”男人略带无奈地放下勺子,软语哄道,“好啦,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
乔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知道道歉了,昨天晚上把她压在床上欺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看在早餐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乔桥的回答是翻了个白眼,并把屁股对着周远川。
然而男人并不放弃,挪走餐饭后,他直接掀开乔桥的被子,硬是挤了进来。
“出去!”
“不。”周远川笑着亲她的太阳穴,“要不你打我吧,如果能让你消气的话。”
乔桥立马举起拳头。
“等等。”他连忙躲了一下,“我得先打个电话报备,不然会把你标记为袭击者。”
噗。
乔桥本来就是装腔作势,听了这话连装腔作势的兴趣也没了,懒洋洋瘫回床上,想再睡个回笼觉。
“……要不打脸吧,打脸不需要那么大力气,而且脸上神经密布,我会非常疼。”周远川一脸认真地提出建议。
“算了。”乔桥没好气道,“你那脸,拍一下都会红半天,真打一巴掌不得肿成猪头。”
“没关系的。”他笑微微道,“只要你不生气,我愿意变成猪头。”
乔桥:“……”
她想到什么,问道:“别人打你,张队长那边真能知道?”
“可以的。受击打时我的心率和呼吸都会发生变化,当然要有一定的力度才行,一般的身体接触不会触发警报的。”
乔桥幽幽道:“又能定位,又能监控你的身体,他们对你的保护还真是全方位的……”
“也不算保护。”周远川淡淡道,“以前还有监听功能,被我发现后就撤掉了。”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不会是换了种方法监听吧?”
男人笑着摇头:“他们不敢的。”
“那我想问你个事……”乔桥低声道,“你知道‘阿芙洛狄忒’吗?”
周远川微微一愣。
乔桥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你怎么对神话感兴趣了?”
“没什么,在游戏里看到的,觉得有意思就记下来了。”
“这样啊。”周远川沉吟片刻,“你要是想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本书。”
乔桥连忙摆手:“书就算了,我随口一问。”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乔桥借口要睡一会儿,把周远川赶出了卧室。
房门一关,乔桥就睁开了眼睛,瞪着上方的天花板出神。
阿芙洛狄忒。
周远川绝对知道什么,他可是全世界智商最高的那批人,假如把正常人的大脑看成一台计算机,那周远川的大脑就是‘天河一号’(中国首台千兆次超级计算机)。这样的大脑检索一个特定短语需要愣那么一下吗?但凡读过一点希腊神话,都能迅速反应过来。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在那一秒之内,他的大脑中出现了诸多名为‘阿芙洛狄忒’的选项。
他根据向他提出问题的人(也就是乔桥)的背景和身份,从选项中挑出了一个最可能契合提问者意图的答案。
‘你怎么对神话感兴趣了?’
周远川判断,乔桥口中的‘阿芙洛狄忒’的意思是最浅显的那层,即希腊神话中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忒。
那么有意思的来了,‘其他选项’是什么?
乔桥曾在网上搜过,所有跳出的页面都是希腊神话相关,也就是说明面上是不存在什么东西与‘阿芙洛狄忒’撞名的,所以周远川在怔愣的那一秒里,想到的‘阿芙洛狄忒’是不是程修提到的‘阿芙洛狄忒计划’呢?
这是很有可能的。
首先周远川的级别应该不低,乔桥虽然不能确定,但他的身份天然决定了他能接触到最高精尖的技术。‘阿芙洛狄忒计划’可能跟克隆有关,那就是基因工程,周远川的领域是物理学,看起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越往高处走所有学科的界限就会越来越模糊,周远川已经是站在山顶的人了,他知道这个计划并不奇怪。
第二点,保密级别的文件基本不可能重名,假如真的有一座文件库里面存放着中国所有不能对外公开的信息,那么这些信息一定会被重新编码,从而保证当提起一个名字时不会出现两份文件的情况。
所以,周远川想到的‘阿芙洛狄忒’可能就是程修说过的‘阿芙洛狄忒计划’。
乔桥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只是推测,但她已经非常想冲出去直接问问周远川了。
不。
不能这样。
她懊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头皮的疼痛好歹让她暂时冷静了下来,就算去问了也无济于事,周远川不仅不会告诉她,还会问她从哪儿知道的这个计划。
她不怀疑周远川的能力,只是……这毕竟事关秦瑞成的身家性命,她不得不谨慎一点。
打个比方来说,秦瑞成此时就像被一根绳索吊在悬崖边的人,乔桥想去救他就必须冒着自己也掉下悬崖的风险,可如果让周远川知道这事,他极有可能为了让乔桥不冒这个风险而干脆把吊着秦瑞成的绳子剪断。
指望周远川有什么‘怜悯心’‘同情心’‘人性关怀’这类东西是不现实的,搞不好他还会很高兴分享乔桥的人因此少了一个。
所以让谁知道都行,唯独不能被周远川知道。
秦瑞成不知所踪,周远川的能量又太大,他如果趁这个机会偷偷把秦瑞成弄死了,乔桥也没有任何办法,因此保住这个秘密,也就是保住秦瑞成的命。
捋清楚这个逻辑,乔桥才感觉轻松了一点,她心里藏不住事,必须这样严厉警告自己。
等一下——
那么,能让宋祁言知道吗?
乔桥一时被自己问住了,她犹犹豫豫地想,宋祁言跟周远川不一样,他肯定会帮忙——
吧?
乔桥发现自己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她突然意识到她身边所有男人其实都有杀掉秦瑞成的动机,就像海鸥会攻击群体中的老弱病残一样,当秦瑞成丧失了他的身份地位时,他很可能会被剔除出去。
这些男人之间从来都没有产生过真正的友谊,他们一直在黑暗中互相对峙,打量每一个对手,一旦其中某人露出破绽,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他撕个粉碎,然后将余出来的这份资源瓜分殆尽。
天啊。
乔桥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她不该告诉程修的。
这是一个博弈困境!当她把秦瑞成的处境告诉这些男人中的任何一个,那人都有足够的动机把这件事传播开!剩下的人很有可能会联合起来把秦瑞成干掉,因为这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程修是她认为最有‘人性’的一个,但这也说不准啊!她跟程修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她真不敢说了解他。
好在也不是没法补救,程修有公职在身,出任务期间无法跟外界联络,他走得着急这个消息其他人目前来看都是不知道的,否则周远川在听到‘阿芙洛狄忒’这几个字时的表现应该更自然,因为以他的性格起码会在大脑中模拟一下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乔桥此时的心情真是如过山车一般从高处坠落又陡然上升,她发现她身处‘全员恶人’的环境中,秦瑞成必须她来救也只能她来救,除此之外,对剩下的人必须做到完全绝对的保密。
好在秦家还有一位‘秦瑞成’,否则他失踪的事早就捂不住了。
对,起码要调查出秦瑞成的下落,只要她确定了秦瑞成的位置,再找宋祁言他们帮忙就安全多了,这样秦瑞成在她眼皮底下,起码免去了被暗中处置的危险。
至于程修那边,事已至此没办法了,只能保佑他这次任务期长一点,起码在调查有眉目之前不要出来。
“乔桥?”
她猛地抬起头,发现周远川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这是实话。
“是吗?”周远川轻轻凑过来,用额头贴住她的,“你发烧了吗?耳朵都红了。”
乔桥窘迫地别过头:“不可能吧,我又没感冒。”
男人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她的两个耳朵,笑道:“好奇怪,只有左耳是热的。”
他这么一说乔桥也觉得两边的热度不太一样,左边火烧火燎的,右边就没什么感觉。
“你这是用脑过度的表现。”周远川微笑,“左脑负责逻辑分析和判断,你刚才在想什么复杂的事情吗?愿意的话可以跟我分享,或许能帮到你。”
乔桥:“……”
这都能被发现吗……
周先生你好可怕!
660:共处
接下来几天,乔桥陪着周远川在附近好好玩了玩。经过充分的休息,他体力恢复不少,两人甚至还去爬了一座小山,一路走走玩玩,轻松又快乐。
也就是这次,乔桥发现周远川真是个出行游玩的不二人选。首先有钱(误),各种游乐场二话不说就是VIP通道,不用浪费时间在熬人的排队上,体验好了不止一个级别。其次他非常博学,路过任何名胜古迹都能说出个一二叁,还能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比专业导游讲得还有趣,经常把乔桥逗得哈哈大笑。
乔桥不止一次地想,周先生如果不是那么冷心冷情,还真是个好丈夫的不二人选,起码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永远不会觉得无聊。
午饭在山脚下一处农家乐吃的,有笨鸡和跑山猪,虽然简陋但口味很地道,连不爱吃肉的周远川都破例多加了一碗米饭。
农家乐院里有一处大池塘,里面养了很多五彩斑斓的小鲤鱼,周远川跟店家要了一壶清茶,两人就这么坐在亭子里看着小鱼游来游去,很温馨闲适的场景,但周远川一开口就是一颗重磅炸弹。
“小乔,我想给你买套房子。”
乔桥‘噗’地一声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喷了出来。
“我没有开玩笑。”周远川修长的手指轻敲茶碗的杯沿,“关于这个问题,我跟宋祁言他们也商量过了。”
乔桥吃惊地看着他。
周远川侧头微微一笑:“我们私下也会联络的,偶尔。”
“包括程修吗?”几乎是脱口而出。
男人轻轻地咦了一声,乔桥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奇怪了,她巧妙地绕了回来:“因为我跟他分开没多久,可他压根没提这事。”
“他还不知道,但我想他不会反对的。”
很好。
乔桥心脏稍稍放回肚子里,程修跟他们私交不多,眼下真是件难得的好事。
“为什么突然……”乔桥觉得‘买房’这几个字真有点难以启齿,她好像变成了他们的地下情人,因为付出了身体的代价,所以理应得到金钱补偿。
“小乔。”周远川突然握住她的手,“你不要急着拒绝,先听我说。”
“但无论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同意的。”乔桥皱眉,“送房子也太奇怪了,而且没必要,我又不是没地方住。”
“这套房子不是给你住的,是给我们住的。”周远川颇为无奈,“我们当然清楚你不喜欢,但如果不把房子放在你的名下,我们无法共处。”
“等一下!”乔桥连忙叫停,“共处???”
对面的人微微垂下眼睫,不太好意思似的:“嗯,关于这点我们也商量过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挺早了,不是正式的,还有宋祁言和梁季泽,我们叁人简单谈了一下。”周远川说,“买房子只是其中一件,只不过最近才选定了位置。”
乔桥傻愣愣地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周远川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好像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但他仍然好脾气地回道:“小乔,你知道的,这件事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
乔桥无话可说。
没错,她早就丧失决定权了,从她被划入他们的势力范围开始,她的人生就只有‘接受’这一个选项了。
既然只能被动接受,又何必参与决策呢?
“我们是这么想的。”周远川温声地给乔桥解释,“房产放在你名下,我们就都是‘客人’,身份平等,你也不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我没有那种感觉。”
周远川微笑:“或许没有吧,可是你明明能自由出入我们每个人的家,但除非我们邀请,你从不主动上门,宁愿在外面租房子住。”
乔桥噎住。
“如果你不喜欢来我们家,我们去你家不就好了吗?”
“可是我有房子啊……”越说声音越小,自己租的那几十个平方属实拿不出手,“不对,就算这样,我也不能白拿你们一套房子,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挣。”
周远川抿了抿嘴,不忍心却又不得不戳破真相的表情:“小乔,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
乔桥瞪着他。
男人识时务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反正我不会接受的。”乔桥别过头,“就算硬塞给我我也不会去住的。”
“为什么?”
“很奇怪啊好不好!”乔桥烦躁地挠了挠头,“又不是一颗大白菜,哪有随便送别人房子的,我住着也不舒坦,也没底气。”
周远川若有所思:“所以必须是你的房子?”
“那当然!”乔桥强调,“前提是我自己得来的,不是你们送的,你们要是打个几百万在我卡上让我去买,那还是你们的房子不是我的房子。”
他慢吞吞道:“如果是合法的收入所得呢?”
“洗个盘子给一万块那种吗?”乔桥扯扯嘴角,“算了吧,糊弄鬼呢。”
“我指的是遗产继承。”
乔桥一听就笑了:“首先我亲戚很少,其次他们都很健康,等他们老到该立遗嘱的时候,估计我都——”
她突然顿住了,直直地盯着周远川,后者则报以羞赧的一笑。
这个笑容是那么美丽纯净,单看这张脸,你绝对想象不到它的主人在暗示一个多么残忍的做法。
“不要这样。”明明没有风,但乔桥却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她低声说,“没有必要,一套房子而已,我收下就是了。”
“不,你说得也有道理。”周远川摇头,“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话说到这里,乔桥已经没有了任何赏景的心思,刚才觉得池中的鲤鱼斑斓灵动,现在只觉蠢笨无比,这么小一个池塘,只能兜圈子似的游过来游过去,可怜又悲惨。
叁天假期结束,乔桥要回去工作了,周远川尽管百般不乐意,也不得不让步。他对乔桥的工作很不满,可又不好表现出来,几次旁敲侧击地表达出让乔桥换个工作的意思,乔桥则装作听不懂。
她也不喜欢这个工作,可她现在需要这个工作。
周远川也没对她‘文员’的说辞起疑心,只问了句为什么突然想干这个,乔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放松’理由,反正她不可能让周远川知道她在干什么。
送走周远川,乔桥简单收拾好东西,踩着夜色回到了梅棠的别墅。
梅棠不在,这也很正常,他不是安于寂寞的人,乔桥猜他晚上可能要喝酒,就提前准备好了一壶醒酒汤。
时钟指到凌晨一点,梅棠终于回来了,这时候别墅里的佣人基本都睡了,乔桥因为要收拾东西一直待在大厅,两人刚好打了个照面。
梅棠脸色看着还好,但走路明显虚浮不少,乔桥出于‘职业素养’,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是你。”男人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乔桥觉得他多半认错人了,也懒得跟醉汉讲话,就倒了醒酒汤让他赶紧喝。
没想到梅棠盯着汤看了一会儿,突然抬头说:“你喂我。”
乔桥挤出假笑:“梅少爷,你喝多了,我去叫管家过来,让他照顾你吧。”
“不。”
手腕被一只手紧紧握住,“你喂我。”
乔桥先是挣了一下,但喝了酒的人总有一股怪力,她费了半天劲也挣不开,只好认命地坐回沙发上,敷衍地端起碗:“好吧,喝了你就去休息。”
梅棠这回乖巧不少:“好。”
一勺,两勺,梅棠只盯着她看,机械式的把送进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乔桥有点后悔怎么不直接下点药在汤里,多好的机会。
喝完一碗醒酒汤,梅棠拿手背遮着眼睛在沙发上休息,他让乔桥帮忙收拾随身物品,乔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装着笔记本电脑的手提包。
周远川带给她的小U盘一直在贴身的口袋里装着,只要把它插到梅棠的电脑上,她就能拷贝到里面的一切信息。
乔桥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刚才还闭目养神的人此时正盯着她看,那双眼睛那么清明,哪有醉酒的样子?乔桥心脏猛地一震,她若无其事地直起腰:“没少什么东西,我让管家给你送上去。”
“那么麻烦干什么?”梅棠懒洋洋的,“你帮我放上去吧。”
乔桥没说话,但按了管家铃,一会儿管家就上来了,接手了梅棠带回来的所有东西。
自始至终,梅棠的眼睛都落在乔桥身上。
乔桥无论怎么忽视,被一个人这么盯着看也实在难受,忍无可忍地迎上对方的视线:“梅少爷,我哪儿做的不好吗?”
“没有。”梅棠说话很慢,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麻痹作用,乔桥感觉他说的每个字都不受控制,“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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