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大姨对她这副穷讲究的样子习以为常,资本家的小姐不都这样。她问:“咋奇怪?”
苏嫣可不是那个软柿子“苏嫣”,父母把她养育这么大,哪怕来到这个世道,也不是让狗男人一家随意拿捏的。
现在不同原来,她能吃天的苦、能吃地的苦,可不能吃渣男的苦。
苏嫣笑了笑,她还是用黄鹂般的婉转腔调说:“我有天做梦,嫁了他就得当寡妇呢。你说要是换你,你嫁?”
第2章
“...我那么欠呢,我非嫁过去当寡妇。”
佟大姨仔细瞧着苏嫣,这些日子见的不多,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苏嫣把东西收拾完,要走回大队把今天的钱票交给干事。
本来卖菜这样的轻松的活轮不到她,但她卖的又好又快,别人能卖出去一担子,她能卖出去三担子,也不比其他卖同样青菜的人便宜。
村委会不会跟钱票过不去,就把这个每个礼拜赶集卖菜的活儿交给了她。
加上到了夏末,北沙镇处于下风处,西北的风沙全都吹了过来。
早晨的尘沙吹过,要到中午天空才能澄清。室外抛头露面的活儿,其他人不愿意干。
苏嫣把东西收拾好,把化肥口袋叠好放在担子上,肩膀轻轻一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大姨,天不好了,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苏嫣转头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跟佟大姨说:“谁要是再说我闲话,你就告诉我,反正被人在背后说成这样了,我也不怕撕烂她的嘴巴。”
佟大姨愣了一下,抬头看苏嫣说这话的神态。只是苏嫣已经走远,远见着婀娜的背影离开。
苏嫣从集市上往村委会走。
她是北沙镇张家村人,比其他村子来赶集的人要走更远的路。
从水泥路走到石头路,在走到两旁都是红高粱的土路上。
因为早上的那场风沙,高粱穗上、屋顶上、鞋面上还有杂乱枯黄的草上全是尘沙。
苏嫣走着走着,看着天际发出暗黄的光,而太阳红的像血。
苏嫣鼻子里有股热辣的尘土味道。她把布包里的纱巾掏出来,遮挡在口鼻上。
高粱地的农民们见了这天,纷纷喊着自家的人赶紧往家里走,沙尘暴又要来了。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庄稼遭灾。地本就旱的厉害,勉强有了收成,还得面对这样的鬼天气。
苏嫣还要赶路,她从鼻梁处扯出一层薄薄的纱巾盖在眼睛上,又把包里她妈给她装的翠绿色头巾拿出来,一圈圈裹在头上掖好。
娇俏又不失活泼的一张脸就这样被埋没在尘沙中。
路途遥远,苏嫣加快脚步。
已经有沙尘落在高粱叶上、墙沿上、瓦砾上...
小孩子们没有鞋,光着脚在地上跑着。抓着地面的脚指头缝隙挤出干燥的土壤。
苏嫣把扁担取下来,抽出担子,夹在胳膊下面,免得起风被刮跑。
走进村口,上坡的土路上。
空气被沙尘弥漫,身后传来一声声的呼喊。那些当妈的女人,一边扯着嗓子招呼自家的孩子们回家,一边用石头压在院子里的破井盖上。
哪怕十天有近半的日子井是干涸的,也要仔细地维护好家中唯一金贵的东西。
吃大锅饭、拿工分的年代,所有的物品、牲口、劳动力、思想都属于集体。只有她们家中的水井,搬不走、要不去,是她们赖以生存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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