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对面坐下,目光直直落在霍骁的脸上,霍骁慢吞吞地喝完水,靠到沙发椅背上,打量起对面的人。
三个多月没见,李致变化不大,除了下颌线比之前更明显,露出的手腕骨节更分明之外,气色还是不错的。不过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却透出了疲态,再仔细看,脸上竟然化了淡妆。
通常出席重要场合如果气色不好,无论男女都会化点妆以示尊重,这个霍骁倒不觉得有问题。他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点燃后拿过旁边的烟缸抽着。
烟缸边上有只纯铜香炉正燃烧着檀香,香炉是莲花造型,霍骁想起陆喆上个月底拍给他看的一件藏品——嘉靖年间一只佛手莲花形状的纯铜香炉。当时那只香炉就被放在某位书法家的书桌上,被当做装饰品摆放。
香炉是镂空雕花的技艺,从细节能看出手工精雕与众不同之处,不像酒店里放的这只,机器批量制造的外观几近完美,却少了艺术品该有的独特气息。
在他走神的当口,对面传来一阵咳嗽声,李致侧头对着旁边,手心握拳挡住嘴唇,咳得有些厉害。
霍骁看了一眼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缸里。
李致的咳嗽很快停止了,转回来时,霍骁发现他咳得眼眶有些红,神色也不太好,但他却主动道歉:“不好意思。”
霍骁没说话,待李致自己倒了水喝下后才道:“你们已经分手了,他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再假惺惺地掂记。”
李致的右手放在大腿靠近膝盖的位置上,听到这话时,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表盘上的钻石折射出一点光,由于动静太小,光源不够,以至于这点微末的亮光根本照不进任何人眼底。
数秒的沉默之后,他说:“他现在在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霍骁直接反问。
右手五指压紧腿上的西裤面料,之后再度松开,李致清楚霍骁对自己的敌意来源,现在的他确实没有立场去反驳,但这三个月他始终寻不到陆喆的消息,只能确定陆喆一直没有离开过内地。帮他找人的老葛说内地范围太大,现在也不能确定陆喆还在不在北京,如果去了其他城市又有人陪着的话,想要调查就更难。
他也让老葛确认过宋言豫的行踪,两个月前宋言豫去了一趟澳门,从那时起身边就没有了陆喆的踪影。
哪里都找不到,林苑虹又拒绝再见他,现下除了霍骁这里,他不知道还能从哪打听到陆喆的消息。
“以前那些事的确是我做错了,我也没想过推卸责任,”李致恳切地看着霍骁,“我只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霍骁神情淡漠地看着对面略显狼狈的男人。
过往他和李致也算见过多次,以前的李致在他印象里总是一副游刃有余,丰神俊朗的模样。尤其是那日在苏晨昼的生日会包厢里,霍骁印象深刻。而且那次李致还帮过他,想到这,霍骁就没办法再对着李致冷言嘲讽。
他起身道:“陆喆挺好的,在做他现在想做的事,如果你不去打扰他会越来越好。”
“等等,”李致也站起来,叫住了转身要出去的霍骁,“他现在在做什么?”
霍骁直视着前方厚重的红木门:“他在做的是之前一直想做的事,如果你连他喜欢做些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霍骁离开的脚步声和关门声依次响起,李致怔忪着立在原地,目光从空无一人的房门处收回,望向了旁边的窗外。
四月的香港已有了初夏的气息,晚春带来的盛景仍在对面的花圃中绽放,景观灯照亮了缤纷的世界,几只蝴蝶在花蕊间飞舞,寻找合心意的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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