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young版的自己。”晏辛匀很认真的说出这句话,目光并没有因为羞赧而挪开,反而注视李漠更加深邃,“你让我想起2017年,有一次同组的人在拍摄完之后,来到香港仔的鱼蛋王去吃饭。饭席间他们点的什么我已经完全忘掉,我只记得那天餐桌上始终有目光从四周看向我,一直到我们吃完饭,上了一台红色Taxi,才终于消失。”
这个故事听起来有些不像真的。这样高地位的晏辛匀,怎么会因为吃鱼蛋面而被所有人围观,甚至最后要沦落到逃上计程车离去的地步?
李漠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对于那个画面有一种十分具象的思考。香港遍地都是红色的taxi,在2017年什么事情发生都有可能。那时候的晏辛匀还年轻,李漠记得在那一年年底他因为一部写实电影而成功入选金像奖影帝,但在颁奖典礼上,晏辛匀却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兴奋,反而他很难真正讲出一些因为荣誉而高兴的话。到最后摄像机集中在脸前,他只是说了一句拍摄地九龙城寨给了我一种震慑灵魂的濒死感。白日的九龙城寨就像是一座从地平线拔地而起的棺材区,很多的房子,很多的窄小街道,很多的居民挤在一起,好像是被谁误打开了一只即将过期的沙丁鱼罐头,因为味道不好,索性一口没动,就任它扔在了那里。
当时李漠在看到这一篇采访稿时,特意去搜了晏辛匀口中所说的那个地点。摄像没有完全还原它的拥挤程度,他只看到一张很有穿透感的、全英文的3D楼建模型图。这个东西乍一看不像是人类的居室,反而像是一块异形魔方,甚至是一个有很多微粒积木堆积起来的盒子。他想象不到香港有数以万计的人是挤在这样的方块里生活,他甚至恍惚的感受到,他们呼出的二氧化碳极可能比新鲜氧气还要多出几倍。
这么一想,李漠不太明白:“晏老师,你为什么不在香港买一套房子?你已经这么有钱了,而且房产属于不动产资源,就算不亲身住,拿来投资地皮也还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晏辛匀启动车子,声音拉的漫长惬意,“早在九几年,香港地产刚兴起的时候我就投资了很多地皮。虽然有一些已经转手卖出去,但靠着这些投资我还是赚了很大的一笔。”
李漠没有和晏辛匀讨论过这些事情。一方面两人的关系并非正式交往,他没考虑到将来,也不曾想过真正的了解对方家底。
今日既然话题开启,李漠下意识认为,晏辛匀或许愿意和他交流这些隐秘的私人信息。
于是他问,“既然有房子,为什么一年四季都要住酒店呢?住自己的房子,找两个菲佣。不是更方便、更自由?”
晏辛匀摇头,说的十分中肯:“对于旁人来说确实是这样子。但对我而言,比起长久的困在同一个环境,或许偶尔一段时间更换一个居住环境,才更能纾解拍戏时的工作压力。许多香港艺人一辈子才能勉强买到一套房子,这个圈子阶级性很重,排在头等的艺人几乎一部戏就可以赚到常人一辈子也买不来的一套屋,但他们之下的中层演员就没那么好命,如果有幸翻红,或许还有机会落得一处居所,而更多人到最后要么转行,要么投身其他行业,压根没这么好命。可能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它并非夸张,确实在香港这座城市,律师的地位比演员要高许多,皇家警察也是。只不过每个人追逐的方向不同,所以更多人——我是指俊男靓女,他们更倾向于在镜头下展示自己。”
“全球各地的娱乐圈都是这样。”李漠感慨,“太多人把明星这项工作看得过于光鲜亮丽。很多时候他们体会不到其中的付出与等价交换,只看到片酬高,就忽略背后的人际与复杂关系,这太片面了。”
“是如此。”晏辛匀赞同他的话,“其实客观来讲,无论哪个行业,有背景总能比单打独斗的人要获取许多优势。在早年间,人们始终相信行行出状元这句话,但现代社会已经无法用真正的技术与本领去描述一个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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