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本想着趁着突如其来的大雨拉几个客,希望落空,嘀咕着将返回酒馆,忽听辘辘车轮声传来。
倾身一看,见迷蒙雨幕出现一辆马车。
他本是小侯爷随身小厮,一瞧那肥膘的高头大马与稳健的四肢,就知是富贵人家的,再仔细一看,瞅见马车上熟悉的江家标志。
江家如今只剩下两人,老夫人腿脚不便,久不出户,车厢中只能是怀恩县主江颂月了。
她的缘宝阁就在午陵长街的另一头,从这儿经过,倒也不稀奇。
小二望着渐近的马车,挠了挠脸,想躲起来了。
倒不是他惧怕江颂月。
江颂月本是普通商户女,两年前误打误撞救了素衣出行的太后娘娘,被赐封为怀恩县主。
徒有县主之名的商户而已,没资格与誉王府相比。小二不怕她,只是心虚。
小酒馆大咧咧地矗立在长街拐角处,在东、南两个方向之间构成视野死角,途径此处的马车须得当心行驶,以免碰撞。
五日前,也是行人稀少的阴雨天,江府与闻人家的马车在此处摩擦,不得已停下修整。
双方主人一个是江颂月,一个是闻人家六姑娘,闻人雨棠。
槐江闻人氏是两朝勋贵、百年世族,在本朝太祖成就大业时立下汗马功劳,得了世袭罔替的辅国公爵位。世袭贵胄的名号,国境之内,无人不知。
闻人雨棠是闻人家年轻一代中最骄纵的千金。
江颂月区区一商户女,却屡次顶着县主的头衔,在太后的宴会上与她平起平坐。
她很不喜江颂月。
两人在酒馆避雨的那一会儿功夫,小二听见不少明里暗里的奚落。
雨一停,他就忙不迭地把闻人六姑娘与江颂月同一屋檐下避雨、“相谈甚欢”的消息传了出去。
消息转了一圈,再返回他耳中,成了闻人五公子与江颂月雨中相会。
“不是闻人五!是闻人六!是六姑娘!”小二着急解释。
闻人家这一代已及冠的公子共有三人,其中以五公子闻人惊阙最为卓越,仪表、相貌、才学与性情,都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于两年前入仕,现任大理寺左少卿,深受皇帝信赖。
右少卿司徒少靖是个武夫,主刑讯逼供,手段狠辣,到他手中的人没有能囫囵出来的。
闻人惊阙不同,他是个温润君子,查案靠的是缜密的心思与周详计划,而非狠毒的拷问。
两相对比,后者就更让人倾慕了。
相较于俩姑娘斗嘴,百姓更爱听男欢女爱的故事,何况事关美名远扬的闻人五公子。
根本没人在意小二的澄清。
流言如同烧不尽的野草,随着雨后桂香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闻人家近几代来结亲的,不是公主郡主等皇家宗室女,就是同为世家的西梁袁氏等名门贵女,商贾出身的江颂月家业再大,也是配不起闻人惊阙的。
“定是那江颂月痴心妄想!”
“说不准马车相撞都是她刻意为之,也就是五公子儒雅大度,不与她计较!”
“到底是商户出身,算盘珠子都崩人脸上去了……”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胜枚举。
小二身为罪魁祸首,看见无辜遭人辱骂的江颂月,羞愧难当,蹑手蹑脚躲到了酒馆门后。
“吁——”车夫吆喝着,将马车停下。
小二还当江颂月要来找自己算账,吓了一跳,毕竟这事因他而起,的确是他坏了人姑娘的清誉。
——虽说江颂月原本的名声就不怎么好。
江颂月掀帘看见小酒馆,也当车夫是要找人算账,道:“不值得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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