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温郁呆呆地留在原地,被留守的军人送回帐中。
前线传来消息,战况胶着,死伤惨重。即便不听这些报告,从与日俱增的伤兵数量中,温郁也能在后方感受到战争的恐怖。不断有受伤的军人被送回来。他们有的失了两条胳膊,有的没了腿,有的胸部中枪,破风箱一样艰难地倒气。伤兵帐里装不下,温郁他们的大通铺也躺满了伤员,血腥味和火药味萦绕在基地里,与之交融的是挥之不去的死亡阴影。
人们的脸色和天空一样灰白。他们或拿着家人的照片沉默不语,或捂着脸崩溃嚎啕。甚至有一个重伤的军人,将未能送给敌人的子弹,留给了自己。
温郁在这充满死亡和绝望的阴影里,迈着小短腿,为军医跑腿。他时刻紧盯着大门,辨别着每一个人的脸,期待又害怕着那两个人的出现。
有一天,天空阴沉沉的,浓云滚滚,闷雷阵阵。温郁正跑来跑去给一位烧得只剩半张脸的军人换药,那人的哀嚎声和雷声相互掺杂,给整个军营都平添一分恐怖。突然听到“咔嚓”一声,他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柳文杨送给他的那个木雕小猫,竟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被他一脚踩成了两段。
木头碎屑被卷入帐中的风吹走。
温郁突然心跳加速,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看了看被大风卷起的帐门,丢下手中的托盘,拔腿向外跑去。
灰白沉闷的天空下,无数落叶被风裹挟着,上下翻飞,如同洋洋洒洒的纸钱。基米尔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向基地。
他的脸已经被血完全掩盖了,只剩一双疲惫的、灰蓝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每走一步,身后就会淋漓出一道鲜血,洒在黄土地上,浓得发黑。
因为他背上,背了……半个人。
柳文杨腰部以下都不见了。腹腔里的内脏在转移的过程中已经掉光,只剩一点点血,还在淅淅沥沥地滴着。基米尔背着他,就像背了截短披风。他走到温郁面前,把柳文杨轻轻放在地上。
温郁呆呆地看着这具稀巴烂的尸体。
基米尔半蹲到他面前,这次他没有为他挡住这恐怖的一幕。
他说:“哭有什么用。”
声音嘶哑,像是曾经怒吼过,痛哭过,崩溃过。然后一切化为平淡,所有的痛苦和仇恨都沉淀了下去,凝结成一层厚厚的壳,地幔一样压制住奔腾的岩浆。
温郁一直大睁着双眼,双眸颤抖,甚至没有意识到眼泪的存在。
基米尔的大手覆着他的后脑勺,让他直对柳文杨的尸体。在他耳边,如同古神的低语:
“想给他报仇吗?”
温郁缓缓点头。
基米尔掰过他的头,让他对上自己的眼睛。温郁透过那双平静却疯狂的狼眸看见了呆滞的自己。
远方一声炸雷。
“想为他报仇,就要变得强大。可能要你抛弃平静的生活,经历很多很多的折磨,那些痛苦可能是你难以想象的。你能接受吗?”
“……能。”
“凭什么?”
“就凭……”万荣的尸体,于纺的哭泣,叔叔阿姨的遭遇,一幕幕出现在他面前,温郁听见自己的心脏有力的充血声,滚烫的血液在他稚嫩的血管中奔涌,苍白的脸上浮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他硬生生咽下哭腔,道,
“我要为他报仇,为所有被敌人杀害的朋友们报仇,我要所有想伤害我们国家的人,全都去死。”
第21章 十八、依恋
战事稍微缓和一点时,基米尔就将温郁送回古京,托付给一位后方的战友,让他早早地带着温郁开始了训练。半年后战争结束,Z国胜利,W国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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