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温郁马上破涕为笑,露出小豁牙,再次扑上去抱住大腿,张嘴就喊爸爸。
*
军人经过战斗,将周围清出了一道撤离路线,准备第二天安排难民们向内陆撤退。于是难民们在山洞里凑合了一夜。
然而这一夜却出了事。
山洞尽头有一个极小的洞,成年人根本不可能钻过去,那里也就没有人看守。万荣却在夜里钻了出去。等大家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溺毙在山沟的河里,手上还抓着那张全家福。
小小的尸体被泡得肿胀,两位军人将他用毯子简单裹了起来,抬到深山里草草埋上,他父母的尸体尚未收回,连把他们一家三口埋在一起都做不到,只能将那张泡烂的照片放进他的坟茔。
温郁看着毯子里露出的手,面色惨白。他知道,万荣是想去找爸爸妈妈。
巨大的愧疚和自责攫住了他幼小的心脏。
如果他告诉万荣真相,告诉他,你的爸爸妈妈其实已经死了,他是不是就不会半夜偷跑出去找父母,也就不会死了?!
都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万荣。
那现在,他要不要告诉于纺,你的父母也死了,你千万不要自己去找?
那万一于纺本来没打算去找,知道父母过世之后反而难过得死掉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都是他的错。
温郁脸上毫无血色,瞳孔颤抖,正在崩溃的边缘。灰色的大雾在他眼中弥漫,这几天可怕的经历,再次成为幻象,攫取着他的神志。
突然,面前的尸体被挡住,一张极英俊的、成熟男人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温郁,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晃了晃。
“看我。”
温郁的双眼终于有了聚焦,呆呆地望进那双冷冽透蓝的眼。
低沉的嗓音响起,混合着说话时胸腔的共鸣:
“不怪你。你做得是对的。”
只需这一句话,温郁近乎崩溃的神志就得到了救赎。
他伸手搂住基米尔,滚烫的眼泪沿着他的脖子,流进他的战斗服里。
埋葬好万荣之后,人们在军人的安排下依次上车准备离开。于纺寻找着温郁,却看到那位寡言的军人向自己走来。
温郁藏在角落里,扒着墙偷看二人的谈话,他看见于纺先是发愣,紧接着嚎啕大哭。他知道基米尔代替自己,告诉了于纺她父母死亡的消息,只隐去了他们死前的遭遇。这本来是他的任务,他却因为太过怯懦,而选择了逃避。
他为此感到羞愧,却也为有人愿意站到他面前,为他挡下责任和痛苦,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幸福。
*
温郁陪着于纺,轻轻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直到最后一辆运送难民的车要发出了,才把于纺送上车。他自己不愿意回去,挂在基米尔身上不下来,最后还是被基米尔硬扯了下来塞进车里。
卡车车厢里挤满了人,却十分安静,只有压抑的啜泣声不时传来。
人们看不见外面景色的变化,却能从高速移动的失重感和汽油燃烧的味道中,意识到,他们正在远离自己的家乡。
从此之后,大家都是没有家乡的人了。
于纺和温郁缩在车厢角落,各自无话。
女孩已经哭累了,抱着腿,无力地靠在车厢壁上。她展现出了这个年龄段少有的坚强,也许在基米尔亲口告诉她之前,她就已经猜到了真相,做了不少心理准备。她苦笑着对温郁说,失去父母的人这么多,凭什么就她要死要活的呢。
温郁沉默了一会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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