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深处,他隐隐觉得有些反常。这种行为,不符合他认知中的秦始皇。
“你所说的纸,进程如何?”嬴政声音低沉。
他从雍城回来,光是竹简就拉了三大车,就难免响起扶苏所言,百斤竹简尽成一书。
实在是美好的让人不能想象。
苏檀小手一挥:“不急。”
但他很快就着急起来,因为隔日就去大将军府学习了。
他从不惧怕学习,甚至还很喜欢,会主动求知,但竹简在三岁稚儿手里,实在太过沉重,他捧一会儿,手腕便酸楚地厉害。
刚过来时,还会感叹于大将军府的粗狂豪迈,能完美诠释大秦热血男儿的恢宏气势。
但是现在,他只想回家躺着。
“师傅,要不让大哥陪我回家干点好玩的?”苏檀眼巴巴地看着王翦。
王翦做惯了大将军,向来大刀阔斧不苟言笑,哪里见过这小脸软嘟嘟的稚儿,那玉雪可爱的模样,混像没长骨头,叫人说话都不敢大声。
这样软语央求,更是叫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心想,哪怕他要天上的星星呢,能摘也得给他摘一颗。
“好!”王翦痛快应下,还踢了踢一旁少年的屁股:“听公子的话。”
王贲:?
不是你对儿子这么粗暴,对公子这么柔风细雨,叫人看着牙疼。
但是面对双眸晶亮的扶苏时,他下意识的放轻声音:“公子要贲作甚?”
苏檀满脸沉思,奶里奶气道:“贲,你可以帮我点忙吗?”
他要提前把纸弄出来。
先把雏形摆在政爹脸上,不愁他不大力研发。
看着王贲忧心忡忡地样子,苏檀故意道:“此举所谋甚大,不知大哥可害怕?”
“不怕。”王贲快要绷不住神色了。
等回章台宫后,就见小公子叫人打开院中的大缸,露出内里被泡着的树皮,仔细看了看,确实不够火候,但勉强够使了。
“把构树皮拿出来挑拣干净,要白白的内皮,一点外物都不要。”
“你去烧一把麦秸,沉淀一盆草木灰的水。”
“你去架起锅灶来,将这些挑拣过的干净树皮先拿出合着草木灰水煮上两天两夜。”
“你去把杨桃枝砸碎,泡在水里面,用纱布把净水过滤出来。”
“你去烧一把麦秸,沉淀一盆草木灰的水。”
“你去拿个舂米的舂臼来。”
“你去找工匠,做个图上的工具来。”
苏檀低头,在一旁的瓦片上画出荡料所需要的帘子。
他吩咐的井井有条,寺人随着他指着时所说的需求,四散开来,赶紧去准备。
一回神就见王贲满脸惊叹地看着他:“你脑子怎么这般好使?”
他才三岁半!
站起来还没他腿高,腰还没他小腿粗,但是做的事情,就连他也看不出章程。
“贲也仔细学着。”苏檀骄矜地抬起下颌,满脸柔软:“到时候自家想用,你会了就方便许多。”
王贲还是个中二少年,闻言喜滋滋的点头,他凑近了,小小声道:“不瞒公子说,贲一见公子便觉得亲切,很是欢喜。”
苏檀沉默地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心想,我若是原身穿过来,跟你差不多的年纪。
他望着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唏嘘一叹。
“一见如故?”苏檀慢吞吞道。
王贲疯狂点头,神神秘秘道:“公子要做的大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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