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第一眼见到,就同别人不一样。”
“是么?”
阮承青想起他和朱瞻佑初次见面,十四爷满脸泥土,像是从阴沟里爬出来的野狗,只一双眼睛如同曜日,灼灼明亮。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阮承青的心跳了一下。
阮承青不能理解这点莫名其妙的心动,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难以自控的情绪使他困惑,最初他选择回避,后来他归结为信香使然。
朱瞻佑道:“你不知道什么是爱。”
阮承青就笑了笑。
朱瞻佑道:“爱应该是头脑发热,不顾一切,随心而已。”
阮承青道:“那是你的爱。”
“可我爱你。”
“……”
黑夜之中,阮承青没有看着朱瞻佑,却又知道,朱瞻佑在看着他。他们之间,说爱算不上,说恨又不彻底,朱瞻佑害过他,也救过他。
阮承青说:“人这辈子,并不只有情爱。”
朱瞻佑道:“有不是更好?”
半晌,阮承青才叹了口气。
这天夜里,阮承青掰着手指数了数自己还能活多久。
阮承青问:“若我不答应,我可以走么?”
朱瞻佑火热的身体贴着他:“我陪着你。”
“……”
阮承青静默许久,久到朱瞻佑以为他睡着了,才听到一句:“随你吧。”
朱瞻佑心脏猛的一跳,一下子清醒了。他霎时出了一身细汗,酒劲全冲散了,他等这天等了很久,本以为会冲过去狠狠亲他一口,给他一个最紧的拥抱。
可月色太安静了。
他到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他睁了半夜眼,天亮前,贴在阮承青身边紧紧攥着手心睡着了。
第二日,明睿从房里出来,朱瞻佑陪阮承青在晒太阳。阮承青这个人总显得精神不济,他的头往前点了一下,被朱瞻佑搂着,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明睿看着朱瞻佑,心里涌出来一种说不出的酸胀,朱瞻佑把话说的很清楚,他也知道感情之事不能勉强,但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完全习惯。
朱瞻佑在这个人身边,和与自己相处时天差地别,好像一下子小了十几岁,他对阮承青有种十分自在的讨好。
记忆中那个丰神俊朗,一箭惊绝的人越来越淡。
明睿用了好一段时间,才接受朱瞻佑像是换了个人,他每天抱着阮承青出来晒太阳,会给阮承青每寸裸露出的皮肤涂防冻膏,会在草原上弯弓射箭,像只开屏的孔雀。
明睿问:“你看他箭射的好不好?”
一个月过去,阮承青圆润了些,他的脸裹在厚重的羊毛毯子里,衬得格外的小,肤若凝脂,细腻莹白。
他打了个哈欠:“我看不懂。”
可等朱瞻佑提着射中的鹰鸟,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我厉不厉害?”
阮承青又会十分捧场:“很棒。”
明睿:“……”
朱瞻佑兴致上来,当天就挑了几个有根骨的坤泽小孩骑马射箭。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迷惑,朱瞻佑走后,阮承青解释道:“何必较真,大家都能开心就好。”
晚上,重明和几个小孩生了火,围着阮承青说话。明睿也在旁边,阮承青给小孩讲最简单的三字经,如此无聊的事,阮承青却兴致勃勃,火光之下,总是睡不醒似的眼睛睁开了,瞳仁漆黑明亮。
明睿怔住了。
他看不懂他。
阮承青懒散又活泼,冷漠又温和。似乎视人命如草芥,却又像是心怀善意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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