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吗,太阳这么大。”
“嗨,干活的哪能休息,再热也得干,就这一个月,每天天不亮就得走,抓紧时间抢收,不能让棉花烂在地里,这可都是宝贵的财富。”
顾闻骞跟别人说话时小婵带着果果在一旁看着,虽然他面上不显,但小婵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波动,一年中最热的天,每天高强度下地摘棉花,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身体不好的老人。
她心里叹气,拍了拍懵懂的女儿,第一次直面了丈夫极少显露的痛苦,任谁看到自己万分尊敬的父亲受到这样的对待,内心都会风卷残涌无法平静。
顾闻骞打听到消息后回来,面容沉静,摸了摸女儿的脸颊跟小婵说,“我想去找父亲,你跟果果待在这等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小婵知道他是非常坚决想去的。
“好,那你怎么去,好像挺远的。”
顾闻骞转身看了眼辽阔的农场,路上看不到任何车辆,连人影都少。
“我先走着,路上碰到车了就搭一段。”
小婵点头,将包里的水壶递给他,“你带上吧,这么热的天可不能累出好歹来。”
顾闻骞接过后抱了抱她,连同女儿一起圈在了怀中。
“小婵要是累了你就放她睡在床上,父亲很爱干净。”
这话是特意跟小婵交代的,因为知道小婵有轻微的洁癖,在家每天洗澡,床单也是一周换一次。
顾闻骞走后,小婵带着果果进屋,一个简陋的茅草屋,收拾的很干净。
靠墙的地方有床和书桌,桌子还是断了腿的那种,桌上有煤油灯和笔记本。
门边有个煤球炉,但看样子应该很长时间没用过,炉子旁有个脱了色的小柜子,柜子上放了几样简单的日常用品。
小婵将女儿放在床上后将从老家带的各类特产、药品等拿出来,没有煤球就生不了火,也没有油盐酱醋这些调料,做吃的肯定不现实,辛亏来之前在镇上吃过面条,否则得一直饿着。
简单收好行李后,小婵看床上的果果已经没什么精神,知道她是困了,过去抱起她哄着睡觉。
棉花地很大,顾闻骞走到半路搭了个拖拉机,就是来地里运棉花的,巧的是对方认识顾怔平。
“顾老我认识,他性子好,有点吃的就分给农场的孩子吃,还教他们认字,你坐稳了,我带你过去。”
顾闻骞坐在车上,烈日中的微风轻拂着脸,心中充斥着自豪,他的父亲,无论在怎样的境遇中都是一个温暖的人。
开拖拉机的同志将他一路带到地头上,指着其中一块地说,“呐,就是那个穿灰衣服的。”
“好,谢谢你了同志。”
“没事儿,反正顺路,那我先走了。”
说完,对方开着拖拉机走了。
顾怔平摘满一筐棉花后倒路边的大筐里,远远见岸边的年轻人像儿子但没多想,顾闻骞回来前写了封信,但农场偏僻,他们到的比信还快,因此顾怔平此前并不知道他们过来的消息。
顾闻骞看着不远处越发清瘦的父亲,暴晒后皮肤呈黑红色,背着竹篓佝偻着背,比记忆中老了十岁不止。
他喉咙发紧,想喊父亲一声发现自己出不了声音,深呼吸后清了下嗓子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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