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气氛很诡异, 朝臣们人人都屏紧了呼吸,等待着对承恩公府的发落。
朝堂之上,太子、景王、蜀王连同睿王几个成年封王的皇子也都在, 毕竟承恩公府周家不是普通的皇亲国戚。周家在短短的二十多年中出了两任皇后, 两个外孙一个是国之储君太子殿下,一个是先前备受平帝宠爱的嫡皇子睿王。
周家犯事, 大部分人都猜测也许会高高拿起轻轻落下, 从前就是如此, 参过周家的奏折很多,但最后都没伤到周家的筋骨。久而久之, 朝臣们对周家的过错变成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一次还是有人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刑部侍郎宗康居然是朝堂上第一个重斥周国舅的人, 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宗康出自太子少府,是东宫班子出来的人。某种程度上, 他的行为代表了东宫的态度。
也打乱了一些人的安排。
沈太傅半阖着眼皮, 听着这年纪轻轻的刑部侍郎力陈重罚周家, 甚至提出按照律法理应灭族抄家的话,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心里明白这把火无论如何很难烧到太子的头上了, 反而是沉不住气的睿王很容易出岔子。
“陛下, 宗侍郎所言不错,周氏一族理应重罚。”拦在急躁的睿王之前,一直在朝堂上少言寡语的沈太傅紧接在宗康之后, 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他的话一出口, 也就代表了周氏的另外一个外孙的立场。
人人皆知,沈太傅的独女嫁给了睿王, 是如今的睿王正妃。失去了侧妃的娘家, 沈太傅就是睿王朝堂上最大的助力。
睿王怎么也没想到对着自己外家开刀的人会有自己的岳父, 脸色涨的通红。这些年,周家与庄徽的关系不远不近,较为冷淡,可对睿王和皇后,却是亲密的不得了。远的不提,沈知雪被诊出怀有身孕的时候,周家就送来了一笔巨银,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母每一个人都各有表示。
睿王又气又急,欲要开口为周家辩解,平帝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来,他动了动嘴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事太子如何看?”平帝的目光看向庄徽,透着一股冷意。
周家敛财甚巨,倚靠的并非睿王和皇后,底下的官员是顾忌着东宫。他身为帝王,几乎不必怎么想立刻就看透了这一点,尽管此事庄徽先前可能并不知情。
“父皇何须问儿臣,朝中自有律法。依律,周兴祖当腰斩,周氏三族以罪责大小、亲疏远近或诛杀或流放。”庄徽轻描淡写地定了自己外家的结局,一脸的淡然和着急的睿王可以说是两个鲜明的对比。
从前就有隐隐约约的传闻,承恩公府在两个皇子外孙之间更亲近睿王,此时庄徽的平静让朝臣们相信一切不是空穴来风。
“皇兄大义灭亲,令臣弟佩服。只是臣弟听闻承恩公夫人近日身体有恙,周家若受此处罚,恐怕会刺激到老人家。”景王惯会做老好人,此时也不例外,神色间的忧虑很是那么回事。
庄徽闻言,随意打量了景王一眼,“消息很灵通。”
旁的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景王的脸色霎时有些发青,没想到庄徽这么不留情面。
“就按太子说的去办,涉事的官员也依律处罚,一个都不能放过。”平帝对景王的尴尬熟视无睹,直接下了命令。
……
对周家的处罚尘埃落定,早朝散去,庄徽无视一干人或明或暗的打量,缓步往清宁宫而去。
他平淡至极的神色直接刺激到了睿王,睿王咬着牙叫住了他,眼中的阴鸷逼人,“太子殿下可曾记得自己的体内同样流着周家人的血脉?诛杀自己的母族,是只有冷血无情的畜生才会做出的事。”
庄徽淡淡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话你去同父皇说,同朝臣说,同百姓说。如此,孤可以勉强高看你一眼。”
睿王的脸色顿时黑了个彻底,他不是第一次从庄徽那里感受到了轻视。或者说,从头到尾,庄徽从来都未把他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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