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不能退。
一刻不停的厮杀,飞溅的血肉,甚至尸块。他的脸上,手上占满了血,敌军的,将士的,或是自己的.....
得撑下去,宁辞手上的剑不曾停过,耳边只余下厮杀声,得撑到大军回来。
火光冲天,杀声震地。
那场仗不知持续了多久,周遭彦国的士兵,总算快被歼灭了,远处终于见到了肁国军队的旗帜。
宁辞双眼早就猩红,他想要迎过去,然而似乎还没捏稳缰绳,已仰面从马上倒了下去。
他的身上全是伤,不止一支的箭穿破了胸膛,腹部破开了一大道伤口,隐约可见内脏。痛感,似乎这时才被察觉到,但他又听见谁在欢呼,“胜了!肁国胜了!”于是唇边又挂起了一丝笑意。
一只带着火星的箭在这时划破天际,落在了他身边,火星很快蔓延开,一直烧到他的身上。宁辞看见许多肁国将士向他跑来,但他自己,已是动弹不得。
意识渐渐模糊了,朦胧中,宁辞似乎看见了容炀向他走来。
一袭玄衣,清隽无双,还是那日送他离开时的模样。
他于是忍不住努力伸出手去,小声道:“哥哥,我身上疼得很......”
宁辞觉得容炀似乎抱起了他,身上带着熟悉的沉香气。容炀的怀里那样暖,他觉得安心极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肁安王十三年六月,平兴候宁辞,战死钰西关。
容炀提剑闯入主将军帐中时,并未见到宁辞的尸骸。负了重伤的孟镰,听闻有人闯入,匆匆赶来。
军帐里,容炀剑指着一个士兵,冷声逼问他:“宁辞呢?”
那士兵吓得瘫软在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敢问阁下是何人?”孟镰一路赶来,听士兵描述,这男子似乎不是凡人。
容炀回过头,依然只问那一句话:“宁辞呢?”
军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却是白日不知为何忽然变成了黑夜,然而一颗星星都瞧不见。
孟镰看这奇景,忽然想起平兴候曾居堂庭山的传言,领悟过来,匆匆跪下道:“未迎贪狼星君圣驾,是臣下罪过。”
容炀的剑已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声道:“宁辞在何处?我要见他。”
孟镰咬牙起身,将容炀带到了一处被布置成灵堂的军帐中,里面却并没有棺材,只有一个木盒子。
容炀一步步走过去,盒子里面盛着白色粉末,和一块勉强完好的前臂尺骨。
“我问你宁辞在何处?”他看向孟镰。“这是什么!”
孟镰颤声道:“侯爷他......以身殉国了,只余下骨灰,贪狼星君......”
“不可能!”他话音未落,容炀一挥手,狂风刮过,军帐登时被掀翻。孟镰也被甩出了几米远。
孟镰勉强爬起来,却见高高在上的星君脸上浮现出的,是无助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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