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宁徽起身落座,心中微有些讶异。来之前,他并未想到贪狼星君竟是这样清俊的年轻男子。
容炀示意侍女送去茶盏:“不知安王今日上山,所谓何事?”
宁徽微怔片刻,他以为自己上山缘由,贪狼星君自是明了,不过既有此一问,他便也一五一十道:“不敢扰星君清修,今日上山,乃是为幼弟之事前来。当年母后与幼弟被敌国追杀至堂庭,幸得星君相救,保全我宁氏王族血脉,肁国上下皆不胜感念星君恩德。我已命人在肁国各郡县,广修贪狼星君殿。只是现下肁国战乱既已平息,也不好让幼弟再继续叨扰星君,我此来便是接幼弟回京都。”
容炀端着茶盏的手僵了一下,低头轻轻吹了吹,却也没喝,良久方道:“星君殿,就不必修了。肁国刚刚平定,百废待兴,这样劳民伤财的事情,能省则省,况且敬与不敬原是心意,并不在外物。至于接宁辞回宫一事......你们兄弟二人多年未见,他也离开京中多年,回去看看也是应当。”
他放下茶盏,在桌案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对白术道:“宁辞在藏书阁?叫他过来吧。”
侍女并没有告诉宁辞是何事,因着到了门口,他唤了一声容炀,才察觉到殿内多了一个人。
整整十一年的分离,宁辞当时年纪又小,其实已经不大记得宁徽的模样。但他还依稀认得宁徽衣服上肁国的龙纹,犹豫片刻,迟疑道:“王......兄?”
宁徽在看见他时,已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闻言,喉结上下动了动,大步走过来,握住宁辞的手臂,上下打量他,半晌道:“都已经长这样高了。我当年离京之时,母后抱着你送我出城门,我只道最多一年半载便可得胜凯旋,没成想......这些年没能看着你长大,实在是王兄对不起你......”
终究血浓于水,宁辞甫一见面时,还有些陌生感,可见宁徽如此,眼尾也红了:“王兄为肁国,为百姓出生入死,哪里会是对不起我。这些年,我在堂庭山很好,是王兄受苦了。”
“你我兄弟何须这样客套。”宁徽很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车马已停在山下。其余事情,我们回去再细说。你先拜谢星君这些年对你的收留抚育之恩,再同我下山罢。”
宁辞愣了片刻,情不自禁地转头去看容炀。容炀对他微笑道:“安王既然亲自来了,我也知道你一直念着故土,便回去看看吧。过半个月,我再让人接你回来。”
“贪狼星君?”宁徽闻言诧异地看了容炀一眼,复又垂下头去。觉得事情似乎与自己来时预料的不大一样,斟酌着道:“星君愿留宁辞在身侧,是我肁国之福。只是,当年战乱,其余叔伯兄弟皆已不在人世,我又于子女缘分上单薄,虽已立后,多年来,却并未得一子半女。宁氏王族血脉,便只剩下我和宁辞。宁辞此番随我回去,自然是常留京城,亦可安定民心,这也是他身为王族应担起的责任。况且,当年宁辞留在堂庭,是星君仁爱。如今,却再没有坏了神山规矩,让星君为难的道理。”
“我并不为难,堂庭山的规矩也素来都是我说了算。”容炀面色不改,“肁国王城距堂庭,快马加鞭,不过三日之遥。肁国若需要,宁辞随时都可以再回去。至于长住何处,我想安王也可以听听宁辞自己的意思。”
白术心中只道不好,方才宣宁徽上山时,她已问过容炀,是否去请宁辞过来,容炀说再等一等。那时她便知道,容炀只怕是不愿让宁辞走。后来人来了,她以为容炀想通了,却没想来这样一出。宁辞自方才起,便一直怔怔看着容炀,她想小公子定然是愿意留在堂庭的,只是这样一来,巨门星君那里,又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她正忧心忡忡地想着,宁辞却开了口,声音轻而坚定:“我本凡夫俗子,机缘巧合得星君庇荫十余年,已是大幸。回京之后,我必日日焚香祝祷,愿星君喜乐长安。”
容炀倏而变了面色,他本想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十来年的情谊在。但凡他语气有一丝犹豫,自己无论如何都可以留下他,谁知,他竟然直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容炀搁在桌上的一只手微微捏成拳:“宁辞,你......”
宁辞避开了他的眼睛:“今日一别,再见只怕不易,还望星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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