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跪了一名匆匆来访,身上官服湿透的中年男人,他战战兢兢,就差抱着这位年轻权相的腿哭了。
“燕相,求求您,救救我,请您向陛下美言几句……”“宋大人把手伸到陛下的钱袋子里,还妄图蒙蔽钦差,此时却要求陛下开恩……”
燕知微将茶盏搁下,明明他的声音如清泉,听起来温柔,此时却像是致命的利刃,“却求到本相这里,是觉得本相会保你,凭什么?”
“凭你送来的千金?”燕知微似笑非笑,瞥去。
他的容貌看似美如天仙,实则有着极为高妙的手段。八面逢迎,却暗藏杀机,在朝中历经风雨,却屹立不倒。如此位极人臣,怎能叫人不美慕,或是恐惧?
宋大人浑身一抖,忙额头触地,讷讷不敢言。
燕知微,这位实至名归的权相,既是从龙之臣,是皇帝面前最说的上话的臣子,亦是本朝革新派的急先锋。
他的名望与权力,随着他把持朝政的时间逐步扩大。行至如今,连帝王也要忌惮他三分。若是被燕相宣判救不了的人,大抵足真的救不了了。燕知微的手指白誓,将他递上的票据与地契原样推出,毫不为财帛所动:
“宋大人,你能选的,是在入了大理寺后,吐出背后支使之人,本相保全你全族;或是死咬着不放,陛下震怒,也只好拿你全族抵命了。”
“本相只能给你这些指点。可想好了,宋大人,全族一百八十口性命,比之你对某人的忠心,孰轻孰重?”
这位不速之客走后,燕知微仍在饮茶,眼皮也不抬,却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的暗卫道:“跟上去。”
“真是莽撞,外地入京的官员,求人也总是走错门……”
这位美人卿相支着侧脸,看向上回陛下御赐的花鸟立屏,七彩琉璃灯盏,郁闷道:“本相,看上去像足缺钱的人吗?”
“送我千金,送我良田铺面,我哪敢要。还不是转手就上交陛下了,陛下最近想修商路,缺钱缺的急红眼,这个关头闹出贪腐来,实在是不懂眼色,刚好宰个年货助助兴……”
长安京官都明白,求人求到他这里,等于变相向陛下投诚。燕相在朝,既对帝王是制衡,却又是帝王的利刃。景明帝若做出离谱的事情,第一个冲在前面阻止的,无疑是燕相。但是谁要伤害他,第一个扑上去弄死对方的,当然也是燕相。
他或许并非出身清流,却亦是治国能臣;或许他最初得位不正,但如今已然帝宠加身,大权在握。
成大事者,不问来处。
二十七岁的宰相,在朝野内外,四海宇内,他呼风唤雨。如今,已经只有人敬他燕相,无人再问他来处。“今夜雨大,也该去问候陛下睡不睡的好了。”燕知微走到庭前,淡淡吩咐道,“备马车,准备入宫。”
照理说,只要没有紧急军情,一般没有臣子深夜无事就去见皇帝。顶头上司,自然是能躲就躲。燕知微却是个例外。他进宫向来不打招呼不请示,在六宫随意进出,把皇宫当自个家般闲逛。
他一般一日入宫三次,一次是早朝,下朝后也不回,多半在宫中用膳;下午或许会回相府处理些事情,接待些拜访的官员同僚。
结束得早,他就去宫里蹭一顿晚膳;结束的晚,就在夜晚进宫。最终多半是要留宿宫中的,他或是等早朝前再回府,或许干脆不回,直接去上朝,反正同僚都习惯了。
反正陛下缺不得燕相,就等同朝廷缺不得燕相。什么后宫禁忌,内臣外臣,陛下压根没有后宫,那个知名不具的“燕贵妃”掌管六宫,也是燕相的马甲。
这谁还能说半个不字。
“陛下呢?”来到紫宸殿,燕知微见到还没熄灯,就问门口的小太监。“回相爷,陛下等您呢。”小太监道。
“陛下最近疲倦,刚才没抗住,小睡了一番。醒来没见到您,心情不快,先问了时辰,又问了一句,“燕相呢?这个时候也该来了。’”
“然后呢,陛下派人召我了吗?”燕知微拢袖。
“回相爷,陛下发脾气呢,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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