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珩一知道他大概是最没资格进去安慰她的,回过头,不忍再看。
他打开手机里的银行APP,发现账户里确实有一笔五千块的转账。
程珩一转了四千回去,卡里剩下不到一千。
没过两分钟,陈甫舟打来电话。
陈甫舟:“怎么又转回我了啊?”
程珩一:“本来说的就是借一千,下个月发工资还你。”
陈甫舟知道以程珩一的性子,如果不是周转真的特别困难了,是不可能会张口找他借钱的。
“在北京生活,一千撑一个月哪够啊。你不是还打算这个月从医院宿舍搬出去吗,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
“没有,不搬了。”
陈甫舟不解,“啊?怎么着,还打算继续住医院宿舍?”
程珩一淡淡“嗯”了声。
“怎么又不搬了?医院宿舍哪里是正经能常住的地方,晚上都不能安安稳稳睡一觉。”
他们医院的宿舍主要是提供给值班医生临时休息的地方,每间房七八平米大小,摆了两张上下铺,一共能睡四个人。
每个人是固定的床位,因为值班时间不同,所以基本上不会真挤上那么多人。
但要是常住的话,晚上医生值班来来回回,也是够吵的。
医院里也有实习医生,工资低手头紧,会拿宿舍过渡一段时间,但像程珩一这样,都已经做到主治医生了,还在宿舍里住着的,实属少见。
“你是不是因为给眼科那个小患者垫付了医药费,没钱了啊?”
陈甫舟对此见怪不怪,但还是忍不住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医院里慈善是做不完的,还是先顾着点儿自己吧。”
医生这个职业,大多时候是看上去光鲜体面,但到底也是用时间来换取薪酬,很难实现财务自由。
尤其在程珩一现在这个阶段,即使医院看重他,给了远高于其他同侪的薪资,但报酬依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丰厚。
程珩一抬眸,从阳台往外看。
雪下得更大了。
华灯初上,北京这座城市被繁华装点,到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却没有一处能容纳下他的地方。
雪花忽地落在他的眼睫,携着凉意。
“够住了。”他说。
挂了电话,程珩一在阳台又站了半小时,站到浑身浸透寒意。
客厅里,点着一盏黄色地灯,暖黄色的灯光将岑眠整个笼罩,仿佛安全的茧。
她抱着猫咪玩偶,白色小猫的脑袋上有一团团浅色水渍。
岑眠的嘴唇轻轻抿着,眉心微蹙,脸上透着不世故的天真,心思澄明。
此时最大的烦恼,是她的表白被人拒绝。
程珩一推开阳台门,回到客厅。
岑眠听见声响,抱住猫咪玩偶的手臂紧了紧,觉得丢脸极了。
恨她脑门子一热,就去跟人表白,结果又被拒绝。
她抄起沙发上的靠枕,朝程珩一扔过去,像是个发泄不满的孩子。
靠枕划出一道弧度,没有扔到程珩一,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坠了地。
“……”程珩一弯腰,捡起靠枕,重新放回沙发。
岑眠觉得程珩一这个人真的讨厌,现在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伸手去够靠枕,又朝他砸过去。
这次靠枕砸了他满脸。
程珩一的眼前黑了一瞬,不疼,却闷人。
靠枕被岑眠当枕头枕过,有淡淡的白茶花气息,萦绕在他鼻尖,缱绻而惹人留恋。
程珩一悄悄吸了一口气,缓缓将靠枕拿下,面对岑眠受伤的眼睛,红红的,湿漉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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