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洲唇角扬起无奈叹息的笑。
他松开她,坐回一旁椅子上。怀抱突然消失,温意的指尖被男人的衣袖掠过,她垂眸,一时觉得有些空落。
不过片刻,她很快从这种短暂的戒断反应中抽离,语气和表情染上微微的自嘲:“我昨天在急诊室见到了我爸,但他应该是不想见我的,不然也不会那样躲着我。”
顾连洲手搭在餐桌边缘,咫尺之距看着她的脸听她说话,胸口隐隐冒出窒息的痛感。
温意出神,回忆起高考之后和温莫林见的最后一面:“他说让我不要再回来了,我如他的愿。他这些年往我卡里打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动过,我只是想找个机会还给他。”
父女做到这个份上,何必再有金钱牵扯,不如恩断义绝。
温意说着仰头闭了闭眼,眼眶泛着红,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流动,漂浮着的灰尘都化作细小的利刃,刺向顾连洲的每一根血管,狠狠剜着血肉。
他不敢想,当年尚且年幼的她,听到那些话是何等感受。
又是怎么,自己咽下所有的委屈。
他缓缓地,握上她的手,喉咙沙哑:“你想见他吗?”
“谁?”温意说完便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顾连洲。
男人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里仿佛有血丝,子弹擦身过尚且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却为她眼底泛红。
“你爸爸。”他语气听上去还是很平静,“我早上去见过他了。”
温意一瞬间僵住。
……
早餐店里热气袅袅,春日晨寒尤在,天地之间仍然很寂静,门口热油时不时滋滋作响。
温莫林颤巍巍捡起勺子,皮肤上布满了苍老的痕迹,他足足沉默了一分钟,才看向对面的男人:“小意……她,过得怎么样。”
“您也在医院看到了,她现在是医生。”顾连洲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淡,注视着对面五官和温意有三分相似的人,“只是昨天她看到您后,不太好。”
“小意怎么了?”温莫林身体不由得向前,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顾连洲无声地看着他,温莫林渐渐后退,腰背微弯,喃喃道:“怪我,都怪我,我对不起小意……”
“我来,还是想了解一件事。”顾连洲敛眸,手里的调查资料拿上来,“据我所知,您一直在还赌债?”
闻言,温莫林麻木地点了点头,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是……已经还完了,年轻的时候犯的错……”
想到什么,他猛地抬头:“这件事小意也知道吗?”
顾连洲缓缓摇头:“我还没有告诉她。”
“那就好那就好。”温莫林似乎长松下一口气,“我自己的债,不会牵连小意的。当初,当初,我就是怕他们找上小意,才让她离开的,她不知道就好。”
“什么?”顾连洲眉头一皱。
温莫林抬起混沌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回忆起从前事,整个人仿佛在顷刻间又苍老了十岁,他陷入回忆,眼神中满是不可追的悔恨和自责:
“当年……当年小意妈妈去世之后,我整个人就糊涂了,喝酒,赌钱,那几年,很对不起小意。”
骤然失去朝夕相处的妻子,温莫林一时根本无法接受,不可控制地把气撒到了女儿身上。
他过得混混沌沌的,工作也丢了,到处借钱为生,整日在外面喝酒打牌,成日成日不回家,生怕一回家就勾起伤心的回忆。
更怕看到听话乖巧的女儿,会从心底涌上不可抑制的愧疚。
于是他渐渐不回家,用酒精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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