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蹲在她面前,从纸袋里取出绿色的杯子:“给你买了杯牛奶。”
“谢谢……”温意微微怔神,伸手接过来,纸杯外壁还是温热的。
她低头啜了一口,入口微甜,男人始终凝视着她。
片刻的安静后,他欲言又止:“温意……”
温意抬睫,眸光沉静。
顾连洲一时失言,他深吸一口气,才轻声说:“那天晚上,抱歉,我——”
“我知道你喝酒了,不用说抱歉。”温意摇头打断他,浓长的睫毛淡垂,“我没放在心上。”
心里说不上是期待还是失望,温意想,她早该知道会是这样。
“不是。”顾连洲隔着衣服握上她的手腕,“我是担心吓到你了,但是我那天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手腕上传来热度,温意睫毛一颤。
漫长的安静后,她慢慢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
顾连洲始终在看着她,神色认真,完全不似那日醉酒后的样子。
四目对视,深夜医院寂静,庭院外隐隐有飞鸟经过的声音,顾连洲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喝下去的牛奶仿佛无法消化,心口有些闷闷的拥堵,温意垂首避开目光:“你想说什么。”
顾连洲顿了顿,闭上眼睛,嗓音低而沉:“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也许为时已晚。当时去港城前,生死未卜,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活着回来,所以我想——”
说到这里,他猝然止声,语气里带上三分自嘲:“我想,如果你能忘了我,也许会好一点。”
如果能恨他,甚至更好。
顾连洲见到太多的伤痛欲绝。单是这三年里,盛清次次的崩溃和绝望,都映在他眼里。
她深爱林潜,始终不肯放下,所以才日复一日陷在痛苦里。
他不敢想,他知道,以温意的执拗,只会比盛清更伤情。
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他原本是那么想的,但那天见到她亮晶晶的眼睛,顾连洲发现说出狠心拒绝的话,简直难如登天。
后来听到她发烧时的梦呓,扎进心底,竟然比子弹穿透时还痛。
他实在太高估自己了,看到她被绑在轮船上的那一刻,他几乎想不顾一切地救下她,从此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海水淹没鼻腔,濒死之际,他抱着她,终于喟然承认他心底的自私。
比起遥远的痛,近处的不舍更叫人折磨。
他放不下温意。
钢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或许是时间太晚了,家人扶着探亲的孕妇回去休息。
偶尔有护士端着托盘匆匆经过,墙上的指针一分一秒在寂静中走着。
温意双手握着牛奶,热度源源不断传入她掌心,她越攥越紧,指甲几乎要无知觉地抠破纸杯。
视线里是男人青筋隐隐的手背,手腕上她曾咬下的一圈牙印已经好了,只余淡淡的痕迹还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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