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宗默抬起头来，揣摩着他的神情，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吐露了个干净。
和祁南风对话的好处是，可以沉默着思考很久，也没人会催促。
眼前的人眉眼温和，脸部轮廓不带明显的棱角，即使不笑也能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是足以被评为“初恋男友”的类型。
宗默没有构想过自己理想型的外表，却有设想过性格。
他理想中的另一半，应当是温和的、包容的，能够和他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度过余生的人。
祁南风因为话少不作妖，在小说里是存在感最弱的一个，又总和弟弟绑定在一起，宗默并没有单独地、深入地想象过他可能的样子。
如今看来，祁南风其实才是五个人里最正常的那个。缺点或许是无趣，但胜在情绪稳定，不弄虚作伪，最能够令人感到安心。
或许是同样有过当“哥哥”的经历，他是唯一一个与宗默有些许相似的人。
宗默本以为自己会喜欢上与自己相似的人。
可事到如今才发现，他甚至连自己都不够了解。
他不知道自己能变得那样贫嘴幼稚，跟人打闹，还……被逼着撒娇。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久而久之竟然还发现，原来这也是属于他本性的一部分，只是因为一直在担任照顾别人的哥哥的角色，才被他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拥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受到的委屈明明远不及小时候，悲伤的情绪却被放大数倍难以自抑，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有恃无恐。
因为有人可以依靠，所以才敢表露委屈。
他所感受到的快乐，自然也远胜以往。
喜欢这种情绪越理越乱，不喜欢却能条理清晰地分析。
现在的他非常肯定，他喜欢的并不是祁南风这种类型。
因为他并不喜欢祁南风，所以才能够如此笃定。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对不起。
他把心中的话送出口：“对不起……”
祁南风微愣：“你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
宗默：……？
祁南风也喜欢在网上冲浪呢？
“知意总说，我给别人发过的好人卡能绕地球一圈了。”祁南风接着说，“他一直很期待我被别人发好人卡的那天。”
宗默反应过来，忽觉浴室里的水声不知何时已变得微不可闻。
宗默：……
这浴室的隔音效果是不是有点问题？
祁南风换个话题，问道：“你晚上是不是睡得不太好？”
宗默：“嗯……有点。”
是但不全是因为睡在两人中间。
祁南风却像猜到了他的心声，体贴道：“还是把床分开吧，你单独睡，会不会好一些？”
宗默睡不好的大部分原因其实来自阮池和陆泊，这下却显得双胞胎像罪人。
便解释道：“我有点认床，而且这里和A市有时差，我还不太习惯……”
祁南风轻轻一笑，缓声道：“嗯，先把床分开吧。”
-
独自占据一张床的这晚，宗默又失眠了。
说好是度假，其实是修罗场。没有他预想中的血雨腥风惊心动魄，反而只有一颗又一颗剥开的真心在他面前展露。
他大概这辈子都渣不起来。
宗默翻个身，长长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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