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在个体身上没有意义,生或死一旦发生,就是100%。”
“那……”少年轻轻叩着表盘,“如果不截肢,我还能活多久呢?下个月我要开第一场小型演奏会,大灾厄以后,34区再也没有这样的活动了,附近的小孩子都很期待……”
劳医生吞了一口吐沫,轻轻摇头,“撑不到的……”
“那……七天呢?快的话,七天足以筹备演奏会召开,求您……”
“抱歉……”
“五天?您想尽一切办法,吊住我的命行吗?”
“48小时,最多了。”
“这样……”少年激烈的语气平静下去,他紧紧地将怀表攥进手心,纤细的链子几乎要被攥断了。许久,他喃喃道:“那能劳烦您替我把……”
话未完,意识深处剧烈的震颤让安隅猛地抽出思绪。
劳医生双眼已经爆出脓包,眼球被挤爆,打断了他的记忆获取。
他愣怔间,紧握着他的那只手撒开了,那具似乎一直在和什么东西对抗的身体终于软塌下去,静静地,融化在血泊中。
安隅满手满身都是脓血,但终端显示他的生存值一切正常。
他缓缓起身。新衣服沾染了脏污,尽管不可能擦干净,他还是用一块纱布沾着酒精轻轻擦了擦。
“你对着他发什么愣?”流明忍不住问。
安隅摇头,他还没对黑塔汇报过记忆回溯这项能力,长官似乎也默契地替他守口如瓶。
耳机里忽然传来秦知律的声音,“不要透露你的记忆读取能力。”
安隅顿了顿,摇头道:“没有发愣,他跟我说了几句话,声音太小,你们听不见。”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长官对上毫不隐瞒他的空间和时间加速能力,但涉及到时间逆行,哪怕只是意识层面,长官也好像一直在有意识地替他遮掩。
安隅把看到的记忆简单概括了一下,编成劳医生对他说的话同步给大家。
秦知律在公频里说道:“刚刚查询到,钟刻是上一波瘟疫最早感染者之一,最终死亡原因是瘟疫引发的其他恶性感染。在死前接受过一次截肢手术,切掉了右膝以下的部分,但截肢并未能遏制感染蔓延,他拒绝了第二次截肢手术,并在拒绝后的第二天死亡。”
众人陷入沉默,流明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炎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攥了一下他的手,在他抗拒前又迅速松开了,轻声道:“你在饵城长大,见过的悲苦应该比这更多。”
流明眼中空茫褪去,冷笑一声,“见惯了就该麻木不仁?”
那双眼眸坦荡犀利,咄咄逼人地瞪着炎,炎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在这个世道上,共情太过只会徒增痛苦。”他顿了下又看向对着怀表发呆的安隅,“不过悲悯也在所难免,安隅纵然社会性淡漠,也在替钟刻遗憾吧。”
安隅猛地回过神,“啊?”
他愣了一会儿才点头,“确实遗憾。我很难理解他,做手术有30%概率活着,他竟然放弃了,这不是找死吗?”
流明突然懵了一瞬。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安隅,“在这个世道上还能坚守艺术是多么可贵,失去双腿难道不等同于杀死梦想吗?”
安隅“啊”了一声,“是很可怜……但梦想能和活着比吗?”
流明震惊,“活着能和梦想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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