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的镜子核心骤然碎裂,高空之上的白荆闭目坠落在一地的碎镜片中,在那一瞬,世界如同拉闸一般陷入无尽漆黑。
只剩下被秦知律托在掌心的,那一星将熄未熄的光亮。
鲜血的味道在风中弥漫,秦知律手执白烛向安隅走来,但视线却看向他身后血泊中的少年。
路过安隅,他朝安隅的腰侧虚伸了一下手,似是想抽出那把刀,但手搭在刀把上,停顿片刻,又放开了。
这是安隅第一次感受到长官的虚弱。
尽管那双黑眸依旧坚定。
秦知律不等他开口,就改拿过他手中的第四块碎镜片,将镜片反握在手,尖锐的一端朝外。
在最终的时刻,哪怕即将被耗竭,秦知律仍要做那个按下按钮的人。
“长官。”
安隅拉住他的胳膊。
秦知律停顿了片刻才偏过头看着他。
那一星微弱的烛光在他们身体之间,似乎随时要被风带走。
诡谲的赤色正从安隅的眼中迅速消散,秦知律凝视着他,似乎罕见地走神了一瞬。
一个恍惚间,安隅的意识猛地一沉。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错乱的警报随之而来。
“警报!被试者生存指标骤降!请立即切断诱导进程!”
“翼序列D1-248畸变基因诱导事故!”
“精神力持续下降!立即中止基因注射!”
安隅的视野逐渐清晰,他正身处一间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全金属封闭试验室中,试验台上好像躺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赤裸的身上连通着无数恐怖的管线,此刻,他身边大大小小的屏幕上都在跳动着红色警报标志,各种生理指标都在迈向生死边缘。
氧气面罩之下,带着哭腔的惊惧的呼吸在试验室里回荡,那是安隅能感同身受的痛苦和无助。
但安隅有些困惑。
他已经看过第四块碎镜片中封存的白荆记忆,白荆也已从高空坠落,镜核破碎,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是从哪里又一次进入了白荆的记忆。
墙壁上忽然响起一个惊慌的男声。
“0930!0930!你没有出现畸变体征,也没有意志沦丧!重复一遍,你没有畸变,这是能量超负荷的事故!请尽量平复呼吸,抓住意识,不要昏睡!救护人员很快就会帮你恢复正常!”
像一击重拳砸在心上。
安隅仿佛在那一瞬丧失了思考。
但他终于想起来了,虽然设施陈旧些,但这里不是孤儿院的体检屋,而是主城的大脑试验室。
他曾经也躺在那张冷冰冰的金属台上,主城大人透过嵌在墙壁里的对讲系统和他对话,以他生日临时取的代号称呼他——1222。
试验台上,濒死的喘息声久久难平,被监控装置放大,回声一重又一重。
安隅想起不久前,在孤儿院的档案室,他为队友们制作假身份时曾随口问道:“长官,您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2122年,9月30日。”秦知律平静地回答。
0930。
金属门在警报声中赫然洞开,十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医疗人员冲进来,将试验床完全围住。
“血压30-50!”
“肾上腺素!”
“心率32!电极准备!”
“基因抑制剂!”
“0930!0930!能听见我说话吗!”
“0930!不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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