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听着耳边传来似埋怨又似数落的低声念叨,明明是燥热的盛夏之夜,他却感受到了温暖以及心安。
张庸抱着李铎不愿意撒手,他的百万不仅没推开他反而回应了他的拥抱,这一趟的辛苦都值了,就连心里头的那点委屈也在这个拥抱中渐渐消散。
他狠狠吸了一下鼻子,高兴地说:“百万,我上你哥那儿找你去了。你哥到底是干啥的啊,看着挺牛的还能挣大钱。”
“热,”李铎拍了拍张庸后背,“进屋再说。”
张庸凑近李铎的脸,在那张薄唇上亲了一口才把人放开,心情平复的他也没害臊,“大半个月没见着,还怪想的。”
李铎看了张庸一眼,是记忆中那张硬朗的五官。他没说什么,走到边上将地上三个蛇皮袋拎起来朝地下室走去。
张庸赶紧跟上,抢着要拎,“百万,两个小的分给我,多沉啊!咋能都让你拿?”
“不用。”
好吧,不用就不用。张庸心里挺美,百万对他其实还挺好的,肯定是心疼自己大老远带着这么多行李过来。
他这才认真打量起地下室的环境,昏暗的夜灯把走廊衬得有些渗人,暗无天日,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粉刷的白石灰墙潮湿得像一块大豆腐,这环境真是不咋滴,百万咋忍受住这儿的,他都受不了。
张庸跟着李铎七拐八拐地走了一分多钟才到了一间屋子门口,门打开之后他真是看不下去了,屋子两头的墙边打着水泥钉,系了根绳子,上面挂着几件没干的短袖。没窗户就算了,还特别小特别压抑,里面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和一个衣柜,其他什么都没有。
李铎把蛇皮袋放在床尾靠墙的地方,随后指了指床,“坐那儿歇会吧。”
张庸快心疼死了,他的百万咋住在这么破的环境里,空气还不流通,对身体肯定不好啊!哪里还舍得再数落他怪他丢下自己?开口第一句就是:“百万,你住这儿,咋上厕所洗澡啊!”
“外面有公厕,地下室里有个澡堂,排队洗澡。”李铎道。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他是不怎么去那个公厕的,晚上也尽量少喝水避免上厕所,所以他一直在公司里加班,加到累了再回地下室睡个觉,也只是睡觉而已。
这里连落脚处都算不上,可此时此刻,他的床上坐着一个人,昏暗潮湿的狭小空间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排队洗澡的情景张庸无法想象,一路走过来,这地下室好像还不少房间,那么多人得排到什么时候啊?而且还只能上公厕。
他恨不得马上带李铎脱离这个苦海,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李铎见张庸沉默不语,猜想他可能受不了这个环境,于是问:“什么时候回乐康?”
张庸正琢磨怎么带他的百万脱离苦海呢,听到这问话急了,“回啥回?你可别想再甩开老子!”
“跟屁虫。”李铎难得开了句玩笑。
“就跟你咋了?小时候你还跟在我屁股后头让我给你下河捞鱼呢!我嫌你跟屁虫没?”张庸呛回去,“反正你别想再一声不吭地走人!”
李铎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他说:“我先带你去澡堂子。”
张庸从书包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见李铎没动,问他:“你咋不拿衣服?”
“我洗过了。”
“啊?你在哪儿洗的澡!”张庸第一反应就是李铎干什么不好的去了,怎么还还洗完澡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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