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唤叫像极失控后的宣泄,每个字都落得重,令虞沛一愣。
“怎么了?”她听出不对劲,问得有些犹疑。
烛玉手中动作已停,语气仍旧压得平静。
只是眸光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渐渐郁沉。
像是沉沉暮色将明亮的天缓慢劈开一线阴影,漏出狂乱的晦暗。
“没什么。”很快,他又恢复平静,连声音都变得朗润,“没怎么听你聊起过别人,所以有些新奇。”
“噢。”虞沛信以为真,又趴了回去,“我也觉得挺新奇的,人族与鲛宫似乎有很大不同。”
说话间,他已经放下了白玉滚轮。一双大掌抚在肩颈处,暖烘烘的,酸痛渐缓,反捏来倦意。
烛玉又按了阵,余光瞥见她闭着的眼时,停住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连瞳仁都不曾有半分颤动。
良久,他伸出手,指尖与她的右颊越靠越近。
可就在碰着面颊的前一瞬,虞沛忽然睁开眼。
!
她被突然靠近的手吓得不轻,倏地坐直,后脑勺撞着他的前胸,把睡意也给彻底撞没了。
“你干嘛啊,吓我一跳。”虞沛拧起眉揉着后脑勺。
烛玉这才回神。
“你脸上沾了些灰,许是方才收拾东西弄的。”他收回手,面不改色地撒谎。
“真的?”虞沛捞过铜镜,盯着脸看。
可烛火太暗了,什么都瞧不清。
她索性丢开镜子:“没事,待会儿洗洗脸就成。”
“嗯。”烛玉模糊不清地应了。
-
深夜,烛玉难以入眠,望着黑黢黢的房顶。
偶尔瞥过视线,瞧一眼紧闭的房门。
不知她今夜会不会过来。
先前在池隐城和飞槎上时,他俩的房间离得近,她能找到他也正常。
但有一晚他俩没住沈家,而是在一座住满修士的客栈里。
他俩的房间离得远,客栈灵息又充沛、混杂,那天她睡得格外安稳。
如今到了学宫,他俩虽住得不远,周围灵力却充盈。
应当不会来找他才是。
可万一呢?
刚这么想,他就感觉到了灵息波动——以防出现意外,他在她的院子旁边设了禁制。
烛玉倏然起身。
方才就不当走得太急。
该等她睡下了再离开。
刚下床,外头就有人敲门。
沉闷,声响很轻。
烛玉大步流星地走过。
门开了。
外面,虞沛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另一手里则抱着个枕头。
他一开门,虞沛就分外自然地走进。
跟没看见他似的,直朝着床铺去了。
走到床边,她竟捉起他的枕头,毫不客气地往旁一丢,又将自带的枕头仔细摆好。
然后,她看向烛玉,右手轻拍床沿,示意他过来。
“……”烛玉靠在门上,双手环胸。
好。
占了他的床,还要嫌他的枕头不够舒服。
真不知是哪家的道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