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杖的重刑受下来,饶是周朗都要昏死过去。身下一滩血迹,衣衫更是混了血肉难辨。
刘遏站起身来手一挥,执行的两个士兵便退开了,他缓缓走到周朗面前,俯身用受伤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强硬地挑了起来。
“殿下。”
“今日不杀你,是念在你从前舍身护孤的份上,”刘遏盯着他双眼,一字一句,“但此后,凡孤眼目所及,不得有你的身影。”
“殿下……”周朗先前受重刑都未有反应,如今却是一把攥紧了刘遏的衣袍,乞求地看着,“求殿下应允,让卑职留在军营中,卑职必不会打扰殿下……求殿下应允!”
刘遏一把扯回袍子,孤傲地往外走去,围观的人群往两边散开。
“赶出去。”
·
尘埃落定。
至此后刘遏应当再未见过周朗,只是每每午夜梦回之时,像是有炙热鼻息铺洒在耳畔,他总是会惊醒过来。
他隐约记得自己狼狈在周朗身下的样子,记得他手脚并用地往床榻外爬去,却被人提着脚踝轻易勾来,那臂膀护他多年,也将他牢牢桎梏在了怀里,肆意凌辱。
他应当是恨周朗的,可是却也因此,想起了许多被他所遗忘的事情。
记得那年冬日大郑宫中落了雪,那时他还小,常常会偷偷潜入冷宫中和不能露面的胞弟一起玩耍,也因此知道了很多后宫中的秘事。
有个王美人耐不住寂寞偷偷喜欢上了一个侍卫,听说他们总会在梅泉宫中幽会,他和胞弟起了捉奸的心思,半夜偷偷躲到了梅泉宫,却撞上了赶来拦阻同袍的少年周朗。
那夜火把缭绕过悠长黑暗的宫道,悉悉索索的盔甲撞击声包围住整个梅泉宫,真正与王美人有染的侍卫却跳窗跑了,留下手无足措的周朗,王美人一口咬定与她私通的就是此人,父皇勃然大怒,要下诏处死。
“等等!”他从假山后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拦在周朗的身前张开手,“父皇不可以乱抓人,这个侍卫根本是无辜的!”
小刘遏扭过头去抬头望向高大的周朗,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至此之后,每每他出东宫门,都能看见周朗在远处默默站着的身影。
“你是谁?”直到那天小刘遏避开宫人,叉腰站在周朗面前,鼓起脸,“为什么老是在孤的宫门口,你要是不说,孤可要治你重罪!”
“属下叫周朗,”周朗俯身行礼,“您救过属下,您忘了吗?”
“喔,周朗。”小刘遏摸摸下巴,“那下次孤一定记得你。”
有时候他心情好,会把用剩的糕点赏给周朗,周朗都很认真地用布包起,藏到怀里,也是周朗和他说民间有许多小吃,有生煎包子和蒸饼。
他每次逃学堂的时候,都会在树下看见候着的周朗,周朗抱他爬上矮矮的围墙,带他避开巡逻的禁军,然后在没人的藏书阁高处听他抱怨夫子讲课有多无聊。
总是他说,而周朗静静听着。他们还发现了一条密道,就在梅泉宫偏殿的床榻下面,是他与周朗玩躲猫猫时候发现的,密道直通一座废弃的府邸下方,顺着暗门可以爬到地面。
周朗拉着他从暗门出来,他灰头土脸的,呛了呛咳出的灰。
“太脏了,孤真想立刻沐浴。”
“这里好像没有沐浴的地方,殿下。”
“要是能出暗门就是浴池就好了,”小刘遏抱胸道,“这样孤就不会那么脏——周朗,等以后孤长大了,孤就把这座府邸赏给你。你在这里建个浴池,等孤经常来找你玩。”
周朗一愣,随即拱手行礼。“属下定然不负殿下所托。”
“走,吃蒸饼去!”
可再后来几年,刘遏就忽然见不到周朗了,听说像是被调去了行宫。
他曾经也有思念过这个玩伴,再之后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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