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n和兄,”商闻柳在他转身时叫了一声,“少些戾气,你这样,是要吃亏的。”
三伏天热气扑面,日暮的虫声高了起来。元景明步履一顿,似笑非笑:“你这样的xin子,也是要吃亏的。”
第168章 幽隙
清算郑党的势头是燎原之火,窜了京师半个山头,臬司刑台不落人后,今日开堂审问洛汲。
三法司会联尚书通政使的几位官员都已到场,然而洛汲从刑部大牢中被提出来,仍然形近痴呆,一问三不知,堂上主审厉声叱问数回,洛汲扬手蹈足,痴痴发笑。
孔照被他吐了一脸ko水,脸色发黑,几个大员交头接耳一阵,则定隔日再审。
事实上,此案已经尘埃落定,三司共审也不过走个过场,洛汲已疯,要他画押势必只能强行签按,三法司不愿落个喋血之名,故而行事温和,打算隔日升堂时再行签押供状,也落个仁善的名声。
但商闻柳不这么想,他直觉洛汲那里还有可挖的东西,当日说服了孔照,给了他一个探囚的机会。
因事事忙乱,刑部提牢晚了半个月,牢房内顶板漏水,水声滴答。其时仍是三伏酷暑,牢房内竟有砭骨透体之寒。洛汲垂首靠坐在角落,单薄囚衣扯皱了披挂在身,浑然不觉得寒冷。
过道的石墙上钉着烛台,一灯幽幽闪着火光,忽的一阵微风,是过道最前头的大门开了,曲曲折折的光漏进来,不多时,有人举着烛台,缓缓站到他的前面。
狱吏一言不发地开锁,随后折返。
烛台被人放下,火光微跃,囚房中人影如蝶翼振动。
“外面的人都说,你疯了。”
清朗的一道声音回荡在石壁间,洛汲像是有所感应,头颅微不可见地晃了一下,窝窝囊囊地缩着手脚,喉间嗬出气声,算是听见了。
“你确实是疯了,”来人向他趋近一步,“若是没有疯,怎么会在尚未确认郑士谋死讯是否属实的情况下,杀死了你的夫人。”
那人站定,摆弄着袖ko,有些惋惜:“可人若是疯了,就该癫狂无知,这样的人,竟也有保全自己的余力么?”
他定了会儿,见洛汲并不回应,又道:“该从何处说起呢,不若就从那场婚宴说起。下官唐突,也曾听过不少大人府上的传言。传言你夫妻二人不睦,这实在奇怪,尊夫人是位绣娘,平头百姓出身,怎敢忤逆洛侍郎?”
“毕竟纸包不住火,下官从别处听得尊夫人是从郑阁老府里出去的......”他陡然话锋一转,“你让人把郑士谋的把柄露给我,这就是郑士谋毁你的契机。军粮案事发,郑士谋知道时机到了。锦衣卫路遇军户,这是郑士谋意料之外的事,却成为了杀你的刀,郑黎儿和你积怨已久,又是你的枕边人,她是个再好不过的搜集你罪证的人选。”
“郑黎儿嫁进你家这么久,恐怕早就看过那些账本,她知道你和军粮有关,苦于无有门路,她一直隐而不发,可这时候军粮案来了。那夜送到刑部各个官员门前的信函,就是郑黎儿遣人做的。郑士谋未曾指使任何人,却能让他们都为他所用,为了一个欲字团团转,不觉得可笑么?”
“事情败露,你为了保命只能连夜逃走,却一定要带上郑黎儿这个累赘,你恨他,可只能把恨发泄在郑黎儿身上。她是弱质女流,强抗不过你,只能听之任之。后来城中张贴布告,白幡遍地,你以为郑士谋已死,你的恐惧随之烟消云散,所以立刻杀了郑黎儿,你以为你再不用忌惮郑士谋的钳制。”
“但郑士谋真的死了吗?”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洛汲听罢,脊背已然隐隐战栗。
“他死了......!他死了!”洛汲双肩巨颤,陡然歪倒在草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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