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潮水一般,把满腔的恨意重新推上来。六年前穆兰妲的丈夫殒命荒野,尸骨为豺狼所啮食,仅剩一把齿痕斑驳的污骨。
瓷制茶具砯然撞出声响,穆兰妲抬眼看向他,漆黑的双眸中涌动雾流。
达奚旃的笑容里翻滚着血色:“嫂子,杀了大哥的那个人,就是他。”
温旻到了商闻柳住的院子的时候,院门正开着敞气,檀珠不知道去哪里玩了,院子里的鹅嘎嘎地横行霸道。
晚秋的风太寒,屋里屋外都挂上了新制的厚帘子,商闻柳过得养生,就连烹水的小炉子也支起来了。里屋咕噜咕噜地沸着响,指挥使跨过外间门槛,在书房前叩了两声门,叫着商闻柳的字。
屋里人道了声“进”,指挥使掀了厚帘子,微微矮身踏进去,只见屋里那人正背对着门ko,披散着头发,发尾没有干透,还有点湿漉漉的痕迹,从窗纸透进的微冷的光显得他肌肤愈加素净,行止间乌发做衬,有点冰肌玉骨的意思。
屋里并不太敞阔,想是刚沐浴后没来得及收拾,门窗都还闭着,只有南窗敞着透气,边上摆了个小炉子,上面正烧着水。
“老远闻着有香味,想不到是你来了。”商闻柳惊奇地从小火炉上提了壶,往杯子里兑了点温水。
温旻贪凉,走了这许久早就热了,端在手里不肯喝:“路过家香料铺子,我看用料都讲究,便买了些。”
他把锦袋放在桌上,稍稍拉开,商闻柳过来嗅了嗅,觉得有寒梅冰雪的冷香,赞叹说:“哪里调的香,闻着不俗。”
“就是家小店。”温旻晃着杯盏晾水,杯ko聚起的一把细细的影子被摇碎,他盯着那细碎的涟漪,想了想说:“要是你觉着平时上衙用不合适,给檀珠用也行,小姑娘应该都喜欢这个。”
说话间,商闻柳已经把锦袋收拣起来,“刑部都讲究,用一用也无妨。”他转回身,坐到了温旻对面。
商闻柳看他喝完了水,起身去炉边再给他添。
温旻捏着空杯,有些发怔。
他和商闻柳之间总葆有一种微妙纯然的联系,两两相对着,好像什么都可以做,又好像什么都不能做,总有这么一条线绷着,越线了就是死罪,但越过了似乎也就是那么回事。指挥使这么想着,从身后囫囵地把人圈住了。
商闻柳还没碰着壶把儿,登时腰身一僵,石头似的不敢回头,一瞬间气也不敢喘,可嘴上还是气势十足:“撒手!”
温旻搂得更紧,问他:“兰台,咱们这,算什么呢?”
身前那人静了一瞬,一会儿瓮声瓮气的声音传过来,还是那股酸劲儿:“算什么?我被我爹骂得狗血淋头,指挥使现在反来问我这算什么了?”
他继续凶恶地逼问:“你那晚说,我爹告诉了我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私底下和他说什么了?”“那晚?”温旻和他绕圈子,“是哪晚?”
商闻柳不吃这一套,冷漠地说:“别装傻,不老实交代,我给你脸上画只王八。”
温旻无辜地撒了手:“那么多晚上,我怎知是哪晚,我舍命陪君子,请商主事大展丹青吧。”
商闻柳算是瞧出来温旻这点德xin了,他哼哼唧唧地用乡音骂着诸如“混球”、“登徒浪子”之类的话,温旻反正也听不懂,觉得有趣极了,捏捏那绸缎似的头发,又抱着人在颈窝处蹭了好一会儿。
指挥使越过了那条线,也并没有遭到什么天打雷劈的报应,十分餍足地松松臂膀,闭着眼睛也想得出来商闻柳的红脸颊。他懒洋洋地说:“瘦了啊。”
“嗯?”商闻柳低头抚平弄乱的袍子。
休沐在家,也用不着穿得多板正,他便随意披了件袍子,几层棉布松垮垮罩在身上。
温旻靠在椅背上,他生得高大挺拔,就这坐相也能坐出几分威势来。商闻柳刻意不看他,只听身后那声音又说:“刑部伙食不行,比之前在大理寺瘦多了,这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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