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寒地, 动机是有,但不足够。
黎里垂眸思忖片刻, 忽而问殷誓:“六大诸侯,你了解多少?”
殷誓是殷家人,对六大诸侯还真从长辈处听过不少。他说:“六大诸侯,楚吴为首。不过在吴秦将军退出议会后, 吴家在七人会议的地位也日益愈下,我曾听长辈们提起过, 说吴家这一票几乎已等同于弃权票,在议会斗争中两不得罪,事不关己绝不开口。”
“除却楚侯外, 六姓下排, 便是韩氏与皇室同姓的赵氏。韩侯年事已高, 议会的投票权已在五年前移交给了自己的老来子韩涯, 也就下一任的韩侯。韩涯与太子殿下同岁,是多年同学,感情甚笃,在议会中基本算是太子的票仓之一。”
“赵侯赵妍年纪尚轻,虽未在帝国担任要职,但她的祖父曾是上一代议会长,加上她行事飘忽,既不是坚定的太子派也不是全然认同楚侯的行为,游走在中间,瞧着是全凭心意作为,但正是这飘忽不定,让太子与楚侯都认为她是尚可争取的人选,对她诸多礼让,反维系住了赵氏在议会中的影响。”
黎里问:“那剩下的,燕、卫两家,便是太子与楚侯的墙头草了?”
殷誓点头:“燕氏没什么好说的,谁强选谁,如今楚侯势强,他们自然是不敢违逆楚侯。”
“卫氏从前也是,不过近年来有所变化。这代卫氏有人在内阁中担任着外务部部长,卫氏算是这一届议会中新崛起的姓氏,不过崛起并未令他们狂妄,他们在斟酌后,同样也在议会中选择了楚侯。”
黎里好奇:“这么说来,算上楚檀自己,七人议会如今作数的七张票里,他稳握三票。赵妍说是中立,实则还是投给楚檀那边比较多吧?”
她了解楚檀:“不然以楚议长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给她礼遇。”
殷誓点了头。
见殷誓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黎里无语了:“过半诸侯都站在了楚檀这边。选楚檀,却不选赵锡。好家伙,赵锡这么不得人心?他作为正统继承人的身份,这么没用的?”
殷誓笑道:“倒也不是不得人心。议会的存在,本就有共享皇权的意思。皇帝并非无所不能,能控制议会的人,才是帝国真正的实权派。六大诸侯受开国皇帝敕封共享皇权,谁当皇帝都动不了他们,真正能够令他们心动的只有实质上的好处。”
“如今皇帝多年不理事,内政全由楚侯一手把控。太子殿下给不出切实的权位,他们自然会倒向年长些的楚侯。”
黎里明白了殷誓的意思:“所以,当楚侯死亡、亦或者力不从心之际,甚至更早些,当赵锡登位,他以皇帝的身份理所当然接手内政权时,这些如今倒向楚侯的诸侯自然而然也会倒向赵锡?”
黎里咂舌:“好家伙。皇帝一茬茬换,六大诸侯永立不倒——开国皇帝留下这种烂摊子,这都快要让我觉得他当年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六大诸侯手里了。”
殷誓听到黎里这话错愕了一瞬。
他觉得自己作为共和党,如今和黎里说的这些有关皇室的话已经非常冒犯了,不想黎里一张口,对自己祖先的评价竟然比他冒犯十倍。殷誓觉得哭笑不得,他在黎里催促的眼神中,只得先颔首回答:“没错。这也是殷家长辈们不认可议会制的原因,它不为求公平的产物,只是一群贪婪者分割财权的交涉所罢了。”
黎里表示认同。
殷誓见状,低声多说了句:“不过,话虽这么说。七人议会制切切实实带来了整个宗室同气连枝的效果的,内阁想要推翻七人议会着实困难,而若不能动摇七人议会制,动摇皇权也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从我这一代开始……”
黎里接口说:“你们从军了嘛。不过虽然从军了,也还是没有想过要造反什么的,我知道我明白,放心,我这里言论自由。”
殷誓苦笑:“上一次,殿下您明明还在笑话我们的这种想法软弱无用。”
黎里哈哈一笑。
她现在还是这么想,不过既然目前已经算是半个朋友了,伤人的话就不合适再说了。
黎里说:“我以前也是激进了一点,各种方法总要尝试,能和平演变自然是好的。”
黎里嘴上这么说中,心里又补充道:当然了,和平演变,也得是枪口指着敌人脑门才能做到的。隔着一千米打枪都没用。
殷誓也算了解黎里了,自然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
他也承认在这方面殷家的软弱性,掠过这个话题,与黎里说起其他。
殷誓说:“殿下突然提起六大诸侯,是觉得禁赛的事情会和他们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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