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洞穿的那道伤疤。
凌守夷浑身一颤,静静地瞧着她,并无回应。
他望进她的眼底。
乌黑的瞳仁恍若细碎的晚星,万象澄澈,湖碧天青。
细碎的亲吻就像是细细密密落下的春雨,雨润如酥,他的内心如封冻已久的土地,在雨中开出弥谷遍野的花。
凌守夷微微垂落眼睫,呼吸显而易见地急促了几分,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幼年某一个雨夜。
那是他奉诏下界除妖,仙门中人生来便通宿慧,那时他年纪虽不大,却也执掌天罡神剑多时,早已习惯鲜血与杀伐。
青面獠牙,狰狞可怖,足可使他这般年纪的小儿夜哭,却在他心中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夜深时,春雨沙沙落下。
少年道人平静地拭去剑上的鲜血。
除妖事大,有时来不及折返,露宿山野也是人之常情。
正如不惧怕妖魔一般,他也不惧怕黑暗。
偏在这时,林间有一对母子正冒雨赶着山路回家。
幼子怕极,啼哭不止。
他聆听半晌便知晓这一对母子是出门寻亲访友,半道儿误了时辰,又不敢在这山魈精怪四伏,虎狼熊罴为祸的山间露宿,冒雨摸黑也要往回赶,索性家就在不远处。
母亲明显也是怕极,却强忍着恐惧将幼子抱在怀中,小声哄着。
斩妖除魔,护佑一方百姓,本就修士职责,他既为仙人更当如此。
凌守夷不假思索,悄然护卫了这一对母亲一路,直至看到如油如墨,濛濛雨夜中,远处那点燃的一盏昏黄如梦的灯。
母子二人平安归家之后,他回到露宿的大青石畔。
树影摇动,如鬼影绵绵。
春雨婆娑,如鬼声啾啾
他的手中有剑,自不怕妖邪来侵,然而就在这一刻,黑夜似乎如有实质般地涌动,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将他包围,
滴滴答答的雨水放大了夜的寂静深沉与恐惧。
修士持念不正,诸魔来试。
他手中之剑可斩有形妖魔,却不可斩无形妖魔。
凌守夷平静地默望着自己剑上的鲜血被雨水洗净,便是低诵制御之咒也收效甚微。
黑暗像是怪物一样将他包围,侵蚀,百魅众邪随心应现。
他想起他年纪更小一些时,无数次颤动瑟缩于恐惧于黑夜之中。
他不自觉想,娘亲看到他如今这百般恐惧孤独,可会心生怜悯?
那时,他多么希望有一双手能抚去他心中不安。
他想起,他第一次斩下罪仙头颅时,多么希望有人能拭去他颊上鲜血。
他想起,他第一次命悬一线时,多么希望有人能抚摸他身上的伤痕。
凌守夷想起在无数个漫长的深夜,他静静对烛,一片一片生拔下龙鳞之时。
即便他心底并不愿承认,却不能阻挡那最隐秘的,难以言喻的念头如雨后新芽悄然冒头上来。
——她看到他遍体鳞伤,会不会心痛?
夏连翘亲吻半晌,一直没得到他的回应,这时才直起身,纳闷地看向身下的凌守夷。
凌守夷乌发微微散乱,唇瓣薄红,清冷昳丽,面容却苍白到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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