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这些时日也鲜少待在渡霄殿内。”
面对夏连翘不知道第多少次的请求,叶依棠也只是歉疚地摇摇头。
值此风雨飘摇,局势动荡的多事之秋,她反倒被迫咸鱼起来。好在夏连翘一贯会调整自己的心态。实在无事可干,她便卯足了劲儿努力修炼,尽量多从叶周二人身上打探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从仙门的地图,再到人事构成,战力分布,免得到时候真打起来抓瞎。
几天下来,她与二人的关系倒是一路突飞猛进。许是自小打在仙门之故,不管是叶依棠还是周玉文都对她口中的凡人界十分好奇。
闲来无事的时候,夏连翘还会尽量多在渡霄殿内走动几趟,以期碰撞个大运与凌守夷撞个正着。
时间一长,凌守夷没撞见,反倒是让她糊里糊涂撞入了个无人居住的侧殿。
凌守夷将她带回渡霄殿后从不管她,其他人摸不清他的态度,素日里也不敢拦她。她得以在他的洞府内四下游晃,直入无人之境。
偌大的渡霄殿内,不论主殿还是配殿,走的都是极简主义的装修风格,四下凿冰积玉,冷冷清清如重重雪洞。
行走在游廊中时,夏连翘常常会不自觉地想到幼年的凌守夷。
那个冷傲倔强的小少年,当初是不是也如游魂一般,一个人独居在这幽深寥廓到有些过分凄清的洞府之中呢?
无人时,西下传来的寂静的足音让她感到一阵恍惚和胆寒。
眼下这间侧殿亦是如此。
它看上去早已荒废多时,但个中陈设也依然干净整洁。
说是陈设,其实也不过一桌一椅,一张书架,一张玉床,一个蒲团。
桌角一盏纸灯似乎已经很久未被人点燃过。
她走到案前,随手拾起桌上的一刀纸。
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凌守夷的字迹。
更准确地说,是他幼时的字迹。字迹还有些稚嫩、板正,但已初具风骨,力透纸背。
夏连翘很快意识到,这或许是凌守夷幼年打坐练字之所。
都说八岁看到老,他小时便这么一板一眼,难怪长大之后如今矜冷持重又不讨喜。
这几天一直萦绕在她眼前的那个冷淡的小少年,似乎又拨开回忆走来。
小小的少年,垂着眼睫,认认真真地端坐在桌前练字,在这个冷冷清清的侧殿,他像是被遗忘在这一隅,独自一人度过他的童年。
她喉口微堵,鼻尖不禁一酸,忙放下手中的纸。继续寻找着那个小小的少年昔日遗留下的痕迹。
夏连翘在书架上找到一个暗格。
推开一看,竟然是一盏纸折的月亮灯。
制作这盏灯的人手艺十分青涩,好端端的一弯月亮,被他折得歪歪扭扭。
月亮灯的旁边还放着一只折到一半的小兔子,手艺也是惨不忍睹,近乎邪典兔。
这盏灯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许是她见到的凌守夷向来都已冷淡高傲的态度示人,这一刻竟让她猝不及防撞入少年稚嫩柔软的童心,无端地生出些手足无措来。
望着这盏月亮灯,夏连翘抿紧了唇瓣,心里忽然涌生出一股将它完工的决心与信念来。
仙门内务千头万绪,凌守夷最近心情十分烦躁。
少年下颌绷得紧紧的,垂着眼睫飞快地批阅着案前的公文。
饶是曲沧风和夏连翘两个人相继联手背叛他,他还得竭力收拾这一堆烂摊子,将李琅嬛捞出来,尽量保她几人周全。
若非他二人突然像失心疯一样,他也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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