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腿,更别说吩咐他收拾残局,很奇怪,他没有抗拒或者不适的情绪,仿佛有一种这也是天经地义的感觉。
孟怀谦伸手,挽起袖子,动作并不麻利,却也不慌张地将她用过的一次性筷子、汤勺以及擦过嘴的纸巾都捡起来放进袋子里,打了个结,拎在手上,又以征求她意见的口吻礼貌地询问:“能借洗手间,我去洗个手吗?”
“去吧。”
孟怀谦却是在她的目光中拎着垃圾袋出了门,过了几分钟后,他折返回来,步履沉稳地进了洗手间,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了传来的水声。
他洗了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过去了。
池霜明白过来,他有洁癖。
哈哈哈哈哈哈!!
好啊!!!
她一扫之前的沉闷,几乎都要叉着腰狂笑了,小子,还是被我折磨到了吧!
她笑意盈盈地坐在沙发上,时刻准备迎接从洗手间出来的孟怀谦。
孟怀谦终于洗好手,又抽了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这才戴上腕表,从容地从洗手间出来,一时间就对上了池霜那盛满了笑意的明亮双眸,她笑起来的模样实在生动,唇边还有着浅浅的梨涡。
他忽地一怔。
第11章 011
池霜从意识到他可能有洁癖就开始计时,估算他洗个手都洗了七八分钟。
这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替她收拾残局、忍耐着恶心扔垃圾,又淡定如神地折返回来,这客气而克制的面具直到进了洗手间才匆忙取下。
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心里骂她一万遍。
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缓解不爽、痛苦等情绪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转移给别人。
“洗完啦?”池霜起身围着他走了半圈,得意地控诉,“孟总,把这都当自己家了吧,洗一次手要用掉我半瓶洗手液呢。”
孟怀谦见她眼里狡黠的笑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猜到了她此刻笑得开心的原因,只能无可奈何任由她取笑。
“不止,你洗一次手用的水,搞不好都够我泡次澡了。”
池霜越说越开心,总之,折磨到了他一分,她就会开心十分。
一边损他一边从上到下的打量他,以前她还没有注意过他,这人果然是一丝不苟到几乎刻板,难以想象他可能都工作一天了,西装裤跟衬衫依然平整。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头发以及手指上的时间会长一些。
孟怀谦也能感觉到她在审视他。
她没打算遮掩,眼神玩味,好似是在看动物园里的狮子老虎。
其实这样的目光对孟怀谦来说,是一种冒犯。但很奇怪,他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老虎,只能任由她这般放肆地打量。
“孟怀谦,”池霜又直视他的眼睛,“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多,不会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很多人都会低估“照顾”一个人的困难程度。
其实像她跟孟怀谦这样的关系,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若干年后想起自己曾经某一任差点订婚的男友因他而死、她单方面地痛骂他,这才是正常的走向。可惜他们男人有时候太过伪善,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却要从活着的人身上赎罪,付出满腔的愧疚。
明知道活着的人不想见到他,他还要以代替梁潜的名义来干扰她的生活,美其名曰“照顾”。
这种“照顾”要到哪一天才能结束呢。
到他的愧疚用完为止。
那时候他也走出了兄弟为他丧命的阴影,重新拥抱新生活啦。
孟怀谦没说话,依然平静地看着她。
“行吧。”池霜瞥他一眼,“你选择令你好受的方式,我也选择令我痛快的方式。挺好。”
孟怀谦才洗过的手,这会儿仍然带着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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