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高大强壮,要使劲仰头,才能看到肩膀。那个人弯下腰,阴影就能把自己完全盖住,像地狱里的恶鬼,坚不可摧。
十年之后,文安站在他面前,正视他。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文安说,“就只是普通男人。”
个子比自己高,但也差不了多少。长年的酗酒掏空了身子,颧骨凹陷,一看就是个空架子。眼角有皱纹,肚子也挺出来了。
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
折磨了他这么多年,让他畏惧了这么多年的人,仅此而已。
噩梦突然被照亮了,高大的人影萎缩下去,露出疲惫的面孔。
当初,他仗着成年人和孩子的身形差距,挥动球棍。
现在,他们是芸芸众生中两个同样平凡的存在。
“他不会再伤害你了。”叶庭说。
“嗯。”
“我在这里。”
“嗯。”
“我会一直在这里。”
文安闭上眼睛,握紧叶庭的手,露出微笑。
他安全了。
第82章 格林德瓦 22岁(20)
这一夜,文安睡得很沉。没有残酷的梦境,没有半夜的惊悸,只有窗外隐约的鸟鸣与车笛。
宁静、纯粹、毫无杂质的沉眠。
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令人目眩的阳光照射进来,头顶还有明晃晃的白炽灯——电力恢复了。
暖气运作正常,屋内干燥温暖,然而文安总觉得不舒服。关节像被人拆开了再装上去,尤其是下面,略微动一动,酸涩就从脊椎骨直蹿上来。护手霜、黄油,还有其他黏腻的液体沾在身上,弄得床单被褥也湿哒哒的,难以忍受。更别提身后还有个大型动物紧紧搂着他,睡梦里,还使劲把他往怀里揉,好像企图把他装进育儿袋的袋鼠。
文安用胳膊肘向后捅了捅,叶庭“唔”了一声,把他抱得更紧了。
“松手,”文安没好气地说,“勒死我了。”
叶庭在他后脑勺上亲了一口,答非所问地说:“早上好。”
时近正午,某个部位还精神抖擞,在他腿上蹭了蹭,企图挤进昨晚的地方。
文安后悔了。他当初就该谈柏拉图的恋爱,精神交流是多么高尚又美好,只看重精神的男人又是多么难得。他非要给自己找麻烦,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
男人全是欲望动物,尝到甜头之后,就知道死皮赖脸,胡搅蛮缠,全然不顾及伴侣快要散架的骨头。
文安弯起膝盖,踹了他一脚,然后疼得倒吸气。
叶庭又露出那种委屈的神情——就挨了一下,还没踢到关键部位,跟他身上的酸痛比不值一提,委屈个什么!
文安磨了磨牙,认为需要让叶庭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把胳膊伸出来,指着脖子和锁骨上的咬痕:“都破皮了!”
叶庭在出血点上亲了亲,看起来毫无悔意。
“这里,”文安指了指腰,又指了指大腿,“还有这里,都青了。”
叶庭伸手在附近按摩活血,眼神写着下次还敢。
“粘死了,”文安嫌弃地推开他的手,“离我远点。”
叶庭收回了手,服务态度积极:“我抱你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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