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他像乞丐一样活着,受尽所有屈辱和苦难,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
郑墨阳沉默良久,问:“他现在在哪里?”
“格林德瓦。”
第75章 北京 22岁
周末,创作遇到瓶颈,文安离开书桌,倒在床上刷手机,又不自觉地打开叶庭的聊天界面。
临近毕业季,他自然很关注叶庭的动向,每天在脑子里想措辞,删改八百遍,希望能问得自然些,不让叶庭觉得自己想要他回来。
信息删删改改,始终没发,文安泄了气,暂时退出来,打开朋友圈,迎面就看到杜一平的哀嚎:家人们,求收留,公司关停,老板要跑路了。
下面贴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包,附字:“我恨瑞士”。
文安蹙起眉,噔噔噔跑下楼梯,趴在扶手上问冯诺一:“叶庭怎么了?”
冯诺一握着手机,用食指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冲着电话大吼:“你们父子俩搞什么鬼!别跟我在这鬼扯,我才不信他是去瑞士度假!”
对面又说了什么,冯诺一直接按了挂断,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
文安悄悄溜下来,挨着冯诺一坐下,试探着问:“发生什么了?”
“你二哥去瑞士了,”冯诺一冷哼一声,“平白无故说要gap year,我才不信,他又不是我。”
文安局促地揪着抱枕,心里的忐忑加深了些:“不是说,刚投了五百万吗?”
“对,”冯诺一说,“刚投就跑,你爸还把他踢出继承名单了。”
文安眨了眨眼,觉得不至于严重到这个地步,但想想老父亲的作风,可以理解。
冯诺一气呼呼地走了,对自己蒙在鼓里十分不满。文安坐在沙发上,沉思一会儿,走回二楼,把门关上,拿出手机,拨通了郑墨阳的号码。
大概是他不常给郑墨阳打电话,接通时,对面的声音有点惊讶。“怎么了?”
“他找到他了,是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说:“是。”
文安攥紧手机,硅胶外壳和金属发出摩擦声。
他还是去做了,他还是没有忘记。
他望着虚空的一点,神思飘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在孤儿院昏暗的储物间里,叶庭曾经指着本子上的图画,告诉他每个词的意思。
指到家庭成员那一页,叶庭停下了。
词语的含义需要依托,如果现实没有经历过,很难理解。
文安没有亲人,唯一见过的父亲,又算不上父亲。
“爸爸”这个词,于他而言,只是“打我的人”而已。
叶庭望着中国家庭复杂的谱系图,陷入了沉默。
然后,文安突然伸出手,指了指上面的一张图,又翻到前面,指了指另一个词。
爸爸,回来?
那个人还会不会回来?
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坠落,叶庭脑中回响着轰鸣声。
在文安的档案里,对他获救的经历,有一条记录:亲生父亲下落不明。
他在学校上电脑课时,搜索过文安的案子。新闻里简单提了几句,文安被救时,陈彦合正在国外度假,听闻消息,立刻把资产提现,自此人间蒸发。陈彦合留学多年,父母做的也是外贸生意,习惯和外资银行交接,警方没有来得及冻结他的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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