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的院子。天堂鸟的花期在冬季,寒风猎猎,院子里的枝条却含苞待放,看起来生机盎然。
天早已经黑了,只剩下客厅窗户透过来的灯光。地下车库隐约传来发动机的声音,似乎是郑墨阳回来了。
脚步声从地下室慢慢上移,突然在门廊里停了一下。大概是郑墨阳看到他了。
然后,门打开,大人的影子洒落在台阶上。
“你喜欢吹冷风?”郑墨阳问。
叶庭扭过头,震惊地看到家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昂贵的西装蹭上了灰,叶庭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拍干净。
“学校里有事?”郑墨阳倒是不以为意。
叶庭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挺好的。”
他还是不想让大人知道这件事。
郑墨阳看着寒风中呼出的白气,笑了笑:“你大哥跟我说过一句话,孩子说谎,是从说了真话,大人却不相信开始的。”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叶庭心里却激烈震荡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世界轰然坠落,一瞬间山崩地裂。
他想起了孤儿院里一次又一次的解释,想起了人们皱眉、疑惑,眼中流露出来的不信任。
“我很难相信别人,”郑墨阳说,“但家人不是别人,我会相信家人说的一切。”
叶庭扭头看着自己的监护人。风吹起他的西装下摆,布料和院子里的花一样泛起涟漪。
“现在就看你相不相信我了。”郑墨阳说。
他知道叶庭对大人有严重的信任危机,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冯诺一摧枯拉朽的治愈洗礼——叶庭可能对他们放下了戒备。但要孩子无话不说,敞开心扉,这就太难了,几乎没有家长可以做到。
所以他在等。
等叶庭第一次求救,等他相信无论发生任何事,他们都不会放弃他。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就在郑墨阳以为这次尝试失败的时候,叶庭开口说:“学校有人知道我以前的事了。”
郑墨阳了然。原来是童年阴影。
他点点头,问:“有多少人知道?”
“目前只有一个,”叶庭说,“那个人的反应特别奇怪。”
然后叶庭跟他讲述了杜一平的奇葩行径。
“哦,”郑墨阳说,“我认识这种人,极度自我中心,自我感觉良好。不过谁知道呢,你可能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跟意想不到的人成为朋友。”
天哪,放过我吧,叶庭想,我不要这种朋友。
“他知道我的过去,还各种触碰我的忍耐底线,”叶庭说,“他就不怕我是反社会人格吗?”
郑墨阳突然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一样。
叶庭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不是。”郑墨阳说。
“你怎么知道?”
“反社会人格不是你这样的,”郑墨阳说,“反社会人格会让父亲的死变成一场意外,比如酒后失足落水,酒后失足坠楼,因为他只想享受过程,不想承担结果。反社会人格也不会容忍那个姓曾的小孩活到现在。那孩子毁掉遗物的第二天,就会不明不白地死于癫痫。”
他说这些话时十分平静,好像是在叙述事实,叶庭感到一阵寒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日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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