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然后生活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所以就是现在了。
然后他听到了冯诺一的声音。如果是十年后的叶庭,他会惊讶于这声音里的愤怒——冯诺一很少生气,更别说跟别人起冲突。
“你这个人没有感情吗?”冯诺一怒气冲冲地说。
院长愣住了。他不明白对面的人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认识他,听到他的故事都哭了一场,”冯诺一说,“你跟他在一起待了两年,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都不心痛吗?你没有感情吗?不会流眼泪吗?”
郑墨阳似乎也因为爱人的爆发而惊讶。他伸出手放在冯诺一肩上,想安抚对方的情绪,但毫无用处。
“孤儿院不是养育孩子的地方吗?”冯诺一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审判他?”
院长没想到送个孩子出去还要被人戳脊梁骨,脸色沉了下来,但看了眼郑墨阳,忍着没有发作。
“就是因为相处了两年,所以我了解他,”院长说,“他进来第一天,就开始欺负别的孩子。不信你们可以问问,正好曾厉在门口。”
院长对着门口高声叫道:“进来!”
然后叶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愤怒的脸。
他还在想听说自己要走了——这个孤儿院最不可能被人领养的孩子要走了——曾厉怎么能这么安静,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曾厉,”院长指着叶庭,“你说,他是不是一直欺负你?”
曾厉走了进来,在桌旁站定。隔着两米的距离,叶庭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在火光中听到他的心声——他要拼尽一切阻止自己逃走,他要把自己拖回这个地狱。谁也不能被拯救,没人可以。
“叔叔,”曾厉对郑墨阳说,“你被他骗了。”
郑墨阳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冯诺一也向他望过来。
曾厉盯着叶庭,不甘和怨恨在他的胸腔里翻腾,快让他窒息了。
就算叶庭之后会报复他,他也不能让他走出这里。
“他是杀人犯,暴力狂!”曾厉指着叶庭说,声音颤抖,“他一直欺负我们,还好几次掐住我的脖子。他还说,如果我敢告诉院长,他就杀了我!”
冯诺一瞪大了眼睛,似乎对小小年纪说出“杀”这个字感到惊诧。而郑墨阳仍然毫无反应。
“你看我的膝盖,”他把裤腿拉了起来,给郑墨阳看膝盖上的伤,“这就是他打的。他在学校里也欺负同学,所以才会被逼着退学。”
“你看看,”院长叹了口气,“这还是有癫痫的孩子,多可怜。”
仿佛是为了呼应这句话,曾厉的泪珠从眼角涌出来,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叶庭握紧了拳头。
这个场景已经重演过无数遍了。
他和另一个孩子对峙,周围是面露疑色的大人。
在他开口前,所有人就已经预设了结论。
但他仍然要一遍一遍地为自己辩白。
于是叶庭开口了。
在他说出话之前,郑墨阳却突然有了反应。
他伸出手,拍了拍曾厉的脑袋。
曾厉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别小看大人。”郑墨阳说。
曾厉愣住了,一时都忘了擦眼泪。叶庭也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话,惊讶地看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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