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寡母的人又上赶来说同村情谊、让江籁的母亲以后出息了别忘了同村的朋友们。
在大学里,江籁的父亲和母亲相遇相识相爱,他们有着一致的努力方向,白手起家创办起了属于他们两人的品牌和公司。
日复一日的拼搏,让公司品牌的名声越来越大,公司盈余也越来越多,他们有了自己的大房子,把江籁的外婆也从小渔村里接了出来,还请了保姆照顾老人家。
那时候,夫妻俩觉得条件合适了,至少不会再让孩子和他们一起吃苦了,才决定要孩子、生下了江籁。
江籁出生之后,刚开始的六年时间里,一家四口过得很幸福。
江籁的父母都没有体验过幸福的童年,所以夫妻俩抱着补偿心理,把他们的孩子捧在心尖上,生怕孩子的童年留下什么遗憾。
接下来,因为政策调整、新战略失误,公司损失惨重,夫妻俩辛苦创立的品牌也没能保住。江籁的父亲无法接受跌回泥潭的生活,所以豪赌一般去疯狂贷款、跟熟人借钱、开拓新的业务,然而准备不足又急功近利,最终公司不仅破产清算,还欠下了不少债务。
再然后,江籁的父亲选择了自杀,留下的人却在悲痛中仍然要面对现实。
家里的财产全都变卖,仍然不够填补债务窟窿,甚至是远远不够。江籁的母亲留在了城市里赚钱养家还债,她无力照顾的江籁则随着外婆回到了小渔村。
那不仅仅是物质条件的降低,还有周遭风言风语的恶意侵袭。
那时候,江籁只能茫然的听着小渔村里一部分人恶意的议论,说他父母亲之前赚的钱肯定都是脏钱、所以现在得报应了。
说江籁的母亲之前发达了就不认乡亲了,现在挨雷劈了,老公死了,她和她妈一样成了孤儿寡母,还要老娘帮忙带孩子。
说江籁的母亲指不定真是灾星,小时候克亲爹,成家了克老公,让村子里其他小孩都离江籁远一些,他妈是大灾星,他就是小灾星。
说江籁的外婆和母亲有钱了就不要老家了,出去那么多年,有钱了也没见回村子里做点什么贡献,没钱了倒是又厚着脸皮跑回来了。
诸如此番,等等等等。
因为恶意太多,所以那时候江籁甚至生不出气来。从小在蜜罐里用糖分养大的他,那时候根本不懂那些陌生人为什么要那样说话。
他问外婆,外婆就抱着他,慈爱的说:“人是很复杂的,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村子里有人说我们家的坏话,但隔壁婶婶和他们家的囡囡对我们就很礼貌,对不对?”
“我们阿懒还太小了,不用着急懂那么多,只要你知道错的不是我们自己,不要被那些坏人耍骗,就够了。”
“阿懒你知道吗,以前你妈妈也是在这里长大的,那时候村子里人更多呢,但是现在少了很多人。剩下的这些人里,尤其是又高又壮的那些,很多都是在你妈妈小时候也骂过她的。”
“可是你看,你妈妈现在已经走出这个地方了,但他们还是只能在这里待着。你妈妈敢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打拼,他们连赶个集都还要跟白头发的爹娘要十块钱。你看他们在村子里威风八面,走出去了连过马路都瑟瑟缩缩。”
外婆说:“阿懒,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看着,将来等你也离开这里了,那些人还是只能待在这里,对着小孩子耍威风。”
阿懒,是江籁的小名。
后来江籁的母亲说,这个小名没有起好,害江籁在童年记忆最深的那些年里,别说是偷懒不做什么,就是懒洋洋的起床都没有过。
他总是很忙碌。
回忆到此,江籁在秦檐予怀里翻了个身。
秦檐予将他抱住,笑道:“你也还没睡着呢,在想什么?”
江籁想了想,问他:“你有小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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