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溟立是个很谨慎小心的人, 他知道该小心岑崤, 所以岑崤一进九区的大门,就被强制搜了身。
结果当然是任何凶器都没有。
杜溟立在谨慎的同时,又很自负于自己的判断, 他笃定岑崤背着岑家萧家两座大山,断然不敢在青天白日对他不利。
所以他同意见岑崤一面。
他当然不是为了嘲笑奚落岑崤,更不是要替黎容流几滴假惺惺的眼泪。
只是他虽然是鬼眼组的组长,如果岑崤对黎容感情太深, 终其一生和他作对, 对他来说也是万分难办的事情。
他以为, 他可以说服岑崤。
只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情人罢了。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现在才过了半年,岑崤或许还放不下, 但两年三年呢, 五年十年呢,或许他连黎容长什么样子都会忘了。
这不是杜溟立夸大其词,这是他基于人性的判断,常识的判断。
岁月总是会磨灭一些东西,身体也会不断自我调节, 直到让自己可以顺畅的运转下去。
半年了, 总不至于像事情刚发生那样。
况且刚发生的时候, 看见黎容的尸体,岑崤也没痛苦的殉情,说明这个人还是有理智在的。
杜溟立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服,拉开抽屉,瞥了一眼里面摆放的微型消音手|枪。
哪怕岑崤来者不善他也不怕,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岑崤出现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他甚至都没靠近杜溟立的办公桌,只是静静的望着杜溟立的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杜溟立审视了岑崤良久,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半点攻击性。
杜溟立踌躇了一下,将手从抽屉上移开,然后冲跟进来的耿安挥了挥手。
耿安担忧的看了杜溟立一眼,但看杜溟立很有信心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
他朝杜溟立轻轻点了点头,缓慢退出去之前,还戒备的盯着岑崤的后背。
不知该怎么形容,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源自于多年在培训机构看过的形形色色的学生和家长。
他见过的人远比杜溟立要多得多,有时候表面的平静并不是真正的平静。
耿安一离开,玻璃大门便虚掩起来。
杜溟立轻叹一口气,靠坐在椅子上,玻璃窗外的光线斜着打进来,只能照到他半边身子。
他一半身子沐浴在阳光里,一半身子藏匿在阴影下,那道分明的界限偏巧切开他两只眼睛,一阴一阳。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岑崤听杜溟立开口,眼皮终于动了一下,他还是站在原地,声音很沉:“那条信息是你发给我的。”
黎容出事之后一个小时,岑崤才收到消息。
他从不可置信,到眩晕,再到浑身冰冷以及无法思考,经历了他今生最痛苦的十二秒。
然后他听见助手从深渊之外飘来的空洞的声音——
“是自杀,他们说是自杀。”
自杀?
岑崤循着这个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才清楚的理解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他只觉得双耳嗡鸣,嗓子眼里一阵腥甜,他眼前一黑,晃了两下,被助手紧紧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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