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咚”地一声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热水溅在手背上也没有眨眼, 转过头,反问道:“闻炀,能不能不要再讲这么幼稚的故事了?美人鱼也好,木偶也好,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啊?”
木偶的头垂了下去。
季苍兰动了动嘴角,还是没忍住,情绪产生了浮动:“你带我上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弟弟告诉Saffron船上有炸弹了是不是,但是你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你像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让我一直觉得你真的还打算卖最后一批货,我的担心,我的害怕,你全都当看不到。你的生气、你的开心、你的难过,你的所有情绪都是装给我看的,你演得太好了,你是不是觉得看我像狗一样被你溜着,低声下气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你口交很好笑啊?!”
“那两个月里你的病都是演给我看的吗?我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你吊着,你生气了我害怕,你开心了我就跟着高兴,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得意啊?你被我用刀捅的时候,失血过多时候的喊声也都是演的?”季苍兰落在腿上的手用力拳起来,有点颤抖:“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病?在里面的时候你就想到了今天这一步是不是?”
“你中枪——”他毫无预兆地抬起头,眼瞳里布满了血丝,蓄了水,视线没有任何神采,哽咽了一下,像是迫近了真相,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话,艰难又颤动:“你中枪也是……假的吗?你穿了防弹衣?还是放了血包?”
“没有……”闻炀嗓音嘶哑地开口,身子压住窗口,倾身伸手想要碰到他的脸,被冷不丁躲开。
季苍兰用力的转动让身下的木椅发出一声狞叫,他随着惯性差点摔下去,扶着桌子站起来,从心脏发出的震颤迅速蔓延了全身,一滴泪眨了下来,人有点木木地,低声问:“你是在报复我吗?一切都是报复吗?”
他的世界好像在一个微不可查的谎言被戳破后,轰然崩塌了。
灰烬纷纷扬扬洒下来,他几乎无法呼吸,那些勉强挺立的地上好像轻轻一口气就能彻底倒下。
季苍兰僵硬地站在原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木偶一下被丢到了桌子上,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闻炀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他,头垂弓在他耳边,声音发起抖:“没有骗你,也没有想报复你,我真的生病了。”
季苍兰垂在身侧的手在他手臂的禁锢里开始挣扎,第一滴眼泪落下后,眼眶中的水珠再也抑制不住地陪着呜咽滑落,没有停过,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越来越大声:“你逼我朝你心脏开枪……”
“对不起,baby。”
有温热的水珠打湿季苍兰的脖颈,闻炀死死抱着他,像是两棵合抱而生,根枝缠绕的树,再也无法分开,哑声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闻炀!你逼我朝你心脏开枪啊!!!”
他怎么可能不悲伤呢?
他已经伤心到心脏都要裂开了,没有人能和他一样痛了,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啊……
闻炀的葬礼季苍兰没有参加。
不是不接受闻炀的死,而且接受太快,明白即使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是面对着一个装满了的棺材,接受恸哭的送别,被埋进土里,压在地下。
闻炀死了。
季苍兰还没有完全拥有过,就失去了。
他还好好活着,但他的心已经跟着死去了。
闻炀下葬的那天,季苍兰坐在窗边里望着月亮,过去十一年的点点滴滴在眼前呼啸而过。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想,如果真的有平行宇宙,那亿亿万个世界里,会不会有一个世界的今天,是某个季苍兰和某个闻炀的婚礼呢?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