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难得一次的话,也能接受吧。”
“不好意思,打扰了。”宋以桥意识到自己踏进这栋房子后好像总是在道歉,弯起的唇角也变平了,只想尽快谈完剩余的琐事。
沈贴贴没有合租经验,乖乖地坐着等宋以桥提问。
“家务分配的话……”
“我不大会做家务。”沈贴贴说,“所以每个星期会请人来打扫。”
宋以桥没有立刻接话,表情看不出是否赞同。他双目明锐,让人觉得他好像永远不会为任何事改变。
沈贴贴眨了眨眼,直觉宋以桥好像不太满意他的回答。他想,这或许是因为宋以桥不喜欢有陌生人进入他们的房子。
“如……”沈贴贴想问问他。
“好。”宋以桥说,又补充,“但请不要进二楼客厅。”
几句话的功夫,太阳彻底掉下去了,屋内光线昏暗朦胧。他们讲着讲着就看不清对方的脸。
宋以桥起身,一手抵着桌面,一手拉下餐桌上方晃悠的细绳。
很轻的“咯哒”声后,餐厅正中亮起几盏百合花状的玻璃灯,暖黄的光晕笼罩整个餐桌。
宋以桥稍稍睁大双眼,隔着玻璃灯注视沈贴贴骤然靠近的脸。
沈贴贴有一双与年龄不符的清澈的眼睛,灯光在他的瞳仁中闪烁,宋以桥能看清他脸颊的茸毛。
沈贴贴像一丛发光的蒲公英那样慢悠悠地坐下,仰着脑袋对宋以桥说:“我忘记你以前住过了。”
他扯了扯卫衣领口,为自己的举动难为情似的。
沈贴贴没什么另外的意思,但让宋以桥产生了一丝负罪感。他隐隐觉得沈贴贴可能还在怪他先前隐瞒的事情。
宋以桥不想再说一次“不好意思”,没有接话。
“那个……除了不侵犯对方隐私之类的问题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沈贴贴提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桌子边缘。
“你说。”
沈贴贴绞尽脑汁,仿佛回到期末给学生写反馈的时候,半句批评的话在肚皮里正过来倒过去,生怕伤了学生的心。
他终究不擅长迂回,上下嘴皮一碰:“还有希望我的室友不要总是让我猜,如果觉得我哪里不好就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搬家工人终于把货卸完了。宋以桥送他们离开,自己回来从地上搬起两个箱子,回身恰好对上沈贴贴打量的目光。
“早。”宋以桥说。
沈贴贴置若罔闻,依旧直不楞登地盯着他,好像忘了自己是在偷看。
沈贴贴正在专注地想宋以桥。他觉得宋以桥是个不错的人,但经常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宋以桥讲话总是含蓄的,每一句话都仿佛预设了一种答案,而沈贴贴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毕竟人们在想的东西总是没有1+1=2来得明确而客观。
宋以桥被冷落,无声地张了张嘴,又说:“厨房里有……”
“哔哔——”,院子里的电铃响了。
宋以桥回头,从窗户望见站在院子铁栅门外的房东先生。
沈贴贴如梦初醒,问:“是不是格雷格教授来了?”
“我去开门。”宋以桥说完,听见沈贴贴房间的门“嗒”一声被关上了。
格雷格是巴克艾音乐学院作曲系的教授,年近六十,长相酷似头发没完全白透的肯德基爷爷,肚皮圆滚滚, 幽默又和蔼。
宋以桥让格雷格先进屋,自己帮他把外套和帽子挂到玄关衣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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