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说……”
至尊神色平静:“皇帝自然是容易换的——从高祖以来,这朝廷里换过的皇帝也有那么两三个了。不过,对于天书来说,有些人能发挥的作用,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替换了吧?”
“陛下——陛下是说……”
“朕的意思是。”至尊一字字道:“这个米氏的才女,多半是朕——也是尔等——安身立命、当朝立国的护身符,唯一可以与天幕博弈的本钱,所以不惜工本,也要这才女的事务一件件为朕料理妥当,绝不许有丝毫的差池。”
“——记住,权势无足轻重,富贵转瞬即逝,都不过是上天予取予夺的外物而已。只有——只有牢牢攥住这些所谓的‘科学天才’,我等将来才有出路可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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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随侍左右,耳濡目染的上官昭仪,皇帝日夜与天书相对,才是真正揣摩透了上天意志的那个人。
数年之间反复推敲,女皇不但意识到了天书那视皇权如无物的绝对工具人态度,更敏锐察觉了天幕看似公平中立外表下隐匿深刻的立场——某种狂热而不可遏制的,对所谓“先进生产力”致命的向往。
为什么要连篇累牍,不厌其烦的阐述历朝历代的技术进步?
为什么要不吝赞美,以那样冗长的篇幅歌颂推动技术进步的渺小人物?
为什么要一咏三叹,乃至于以近乎痛心疾首的姿态,回顾所谓的“李约瑟之问”?
——还有,什么又叫“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女皇要是再察觉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就不配在皇位上坐着了。
诚然,历史应该是由天下人的合力所主导的。但在历史的进步——尤其是自然科学史的进步中,某些要害人物的抉择,却又真是起着最为关键的作用,乃至于可以到一言而兴亡天下的地步。所谓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狗更大,这在某些严酷考验智力的科目中,已经不是笑谈,而是常识。恐怕任何一个深入到自然科学领域的研究者,都能在经验中迅速认清现实,痛苦体察到自己与真正的天才巨佬之间那种至深至高莫可逾越的恐怖沟壑,残酷到近乎于笑话的天赋差距。
——喔对了,能有资格深入自然科学领域的人物,多半已经是世人中智力的佼佼者。换言之,只有这种天生聪颖一路凯歌的“别人家孩子”,才有资格被天才们蔑视。
至于寻常人等……还是不要接触这么可怕的世界吧。
所以,某种意义上说,这些绝顶的天才人物是真正的独一无二,他们的珍贵罕异无可替代,恐怕还要远远在皇权以上——女皇驾崩可以立皇嗣,皇嗣宾天可以扶持皇孙,选个合格的君王其实并不为难;但某些科学领域中某些至为关键的人物,某些技术问题中某些聪慧绝顶的大脑,那真是一丁点都出不乱子。稍有差池便是天崩地裂地动山摇,而且几乎都无可弥补的惨痛损失,永难磨平的巨大伤痕。
用天书自己的话讲,当年拉瓦锡被砍头处死时,曾有人悲从中来、伤感莫名,喟叹说砍掉这么一颗头颅或许只需要五秒,但人类要想再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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