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言官可能确实不太敢。毕竟杜如晦杜公威望无双,生平又以能言敢断而闻名,号称是有仇不过夜,睚眦必报。真要惹翻了他,搞不好全家都会被送到江州度假。
但惹不起杜如晦,还惹不起他李道宗么?即使不好直言围攻,总可以暗戳戳讽刺几句武夫粗鄙,保管引经据典阴阳怪气,恶心得任城王吃不下饭。
他一个武将,拿什么去和职业玩嘴的辩经高手斗啊?
显然,杜相公不会顾及武将的心情,他慢悠悠再次开口:
“当然,老臣用这些杂书,也是无可奈何——兰州凉州其实也有读书的士人,但却并不愿意在这些诸子典籍上消耗光阴。他们自己觉得经义的水平与长安差距太远,就是再如何苦读钻研,也不可能在贡举或国子监中出人头地。又何必花这些功夫呢?”
……李道宗是彻底麻了。
贡举!国子监!样样都是朝廷用人的大政,样样也都是神仙打架大佬互殴深不可测的浑水,绝不是他这身份尴尬的武人宗室可以参言半句的!
——你们顶级文官高手对决,能不能顾虑一下咱这个粗人的感受?
惊骇绝伦之下,任城王绞尽脑汁不得其所,连鼻孔都变大了!
所幸杜如晦似乎没有拉人下水的爱好。在任城王呼呼喘息之前,他咳嗽一声,又缓缓道:
“当然,臣老病侵寻,这些事实在也不该多操心了……不过,老臣还奉了陛下的一封密旨,想向长乐公主求取一件东西。”
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李道宗立刻双眼一亮,真正是长长舒气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告辞,快步赶出门外,只留下侄女李丽质与杜相公彼此独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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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任城王近乎仓皇的退出,杜如晦俯首又急促喘息,似乎是说话太多,气短而神疲。他摆手谢绝了公主倒来的茶水,只是低声开口:
“公主……公主听了老臣刚刚的话,不知有什么想法呢?”
大概是年纪尚小,还来不及想那么多的弯弯绕,李丽质毫无犹豫,一口回答:
“我觉得相公的法子很好!”
是的,虽然说是要教化百姓,但百姓连经义都一脸茫然,那印发这么多典籍又有何用呢?还不如从耕作农学等实际入手。李丽质是真觉得杜公因地制宜,贤能敏锐。她想了一想,甚至补充了一句:
“我此次回京,一定会向陛下奏报在兰州的见闻。”
杜如晦微微一笑,却只是轻轻咳嗽。
“那就多谢公主的美意了。”他缓缓道:“既然公主如此说法,那老臣心中也算有个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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