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不容易。”他笑道。
眼见皇帝和颜悦色,卫将军壮着胆子再次呈奏:
“陛下 ,读书自然艰难。但除艰难以来,军中诸将多半还有迷惑。他们反复诵读经传,也实在——实在不知道这些微言大义,于自己有何裨益……”
所谓“王正月”、“大一统”,就是解释一千字一万字,又对战场用兵有什么助益?大儒们都说自己所注的经传中有圣人的义理,可不但没有几个人读得懂经传,经传中的义理似乎太虚无缥缈,于军旅毫不相干。
是军人太过愚笨,不能领会大儒的深义么?是征伐之事太过粗鄙,所以不能走上圣人所指示的大道么?
将领功侯自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满,但无奈辩经实在辩不过大儒,只能咬牙忍耐而已。
但现在这篇文章横空出世,无异于是将领的天降嘴替,毫不留情爆杀了大儒的经传——所谓“日用即道”,那么沙场征伐中自然也能悟出圣贤的道,仅仅这一点变革,便足以吸引军中同仁源源而来,自发为其助长声势!
皇帝何等颖悟,自然瞬间理解了卫将军的言外之意,嘴角不由多了微笑:既有公孙弘的鼓吹,又有武将公侯做支持,这场变革思想的举措便好办得多了。
他轻轻一招手,身旁的宫人立刻捧来了一个锦盒。
“既然这样,仲卿就将这奏疏带下去,给军中的同袍看一看吧。”皇帝道:“对了,去病就在这上林苑中操演,不妨见他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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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的功夫,近侍便召来了在左近驯马场与郎官演练的霍去病。霍郎君一身短打快跑而来,俯首向皇帝与舅舅行礼时额头还满是汗珠。只是行礼抬头之后,面上却俨然一股闷闷不乐的郁气,并没有往日在上林苑操演时的神采飞扬。
皇帝微微一笑:“怎么了?”
霍郎君迟疑片刻,终于低声道:“陛下……陛下给臣布置的题目,臣委实没有头绪。旁人似乎也不懂……”
不错,在接到皇帝口谕以后,霍去病一板一眼,立刻召集了苏武等亲近的少年郎官,一起思索这道难题。当然,数学从来不是能以多取胜的科目,几个少年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终究也是一无所得。后来霍去病为此发急,真从羽林孤儿中拉了一百零五个身高各有不同的侍卫来,反复列队验证题目。但尝试不久,霍郎君便意识到了一个小小的事实——虽然只有一百零五个士兵,但排列组合的可能却似乎无穷无尽,即使从他霍家十八代祖宗排起,也莫想排出个结果。
仅仅依靠直觉就能意识到阶乘运算的快速增长,果然是天生的名将苗子。但要以直觉来解决组合数学,那就太为难小霍郎君了。霍去病颇为羞赧的说完这几日努力的结果,抬头期盼的望着皇帝陛下,眼神发亮。
——陛下想必有解决的思路吧?
不知怎么的,天子的笑容似乎愈发灿烂了。
“朕倒是知道,可惜日理万机,也没功夫细讲了。”皇帝曼声道:“不过何必舍近求远?大将军正是派兵列阵的高手,你们不向他请教,还去找外人做什么?”
全程在后垂手细听的大将军卫青莫名被拉入局中。茫然抬起头来。
然后,他看到了自家外甥闪闪明亮的眼睛——
“舅父舅父,你看,这里是两只布袋,三个金丸。其中肯定有一个布袋要装两个以上的金丸,这叫布袋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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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决意招揽墨家擅长术数的门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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