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荣幸,只是命人在台阶上设了个软榻,自己盘膝高距于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丁义颤抖的后脑勺。
如此静默片刻之后,眼见压力已经给足,皇帝终于冷冷开口:
“听说你与李少君交好,想来他传授了你不少方术。”
丁义不由微微一颤:他与李少君的确是相知莫逆、托妻献子的知己好友;李少君病重垂危之时,还特意将他请入家中,传授了几个绝密的丹方,说他迟钝愚鲁,实在不是当重臣的材料;但以此为立身之本,富贵也唾手可得。
……但听皇帝这个口气,这哪里是富贵唾手可得,这是三族的人头唾手可得吧?
丁义胆战心惊,一面拼命回忆李少君哪里得罪了皇帝,一面颤巍巍点头。却听皇帝漠然问询:
“那么,李少君点丹砂为黄金的本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二了?”
丁议郎额头的汗渗得更多了:李少君临死时倒真给过他几粒丹砂,口授过点金的秘方,但也嘱咐他要谨慎珍藏,不可妄示于人,尤其不能在皇帝面前展示。但现在至尊这样的声色俱厉,难道自己还真能硬顶下去不成?
方术这碗饭可太不好吃了……
眼见丁议郎战栗不语,皇帝心中真正是怒火中烧,愤懑难以遏制——先前李少君为公卿百官展示方术之时,都借口要祭祀神灵、驱逐恶鬼,不让大臣侍卫们近前谛观;但现在看来,那简直就是欲盖弥彰的骗术,毫无忌惮的愚弄。
当日祖父孝文皇帝为望气士新垣平所欺瞒,数十年来都是公卿诸侯口中的话柄,玷污了一世的圣名;如若李少君的事传扬出去,还真不知千秋万代以后,会有怎样的史评——
不,风评已经有了……皇帝回想起那“光着屁股拉磨,转着圈丢人”的顺口溜,脸色难看得就好像又被烫了一次裤裆。
丁义当然察觉出了不对。但他委实不是当大官的材料,结结巴巴嘟囔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天子失去了耐心,冷声提问:
“丹砂炼金的把戏,要用硫磺、木炭是不是?”
丁义惶恐难言,说话愈发不得体:“陛,陛下圣明。这确实是李少君教给臣的方术……”
话一出口他忽觉不对,要是一开口就泄了老底,岂非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于是慌忙找补:
“李少君还教给了臣其他的方术,都能致神仙,通幽冥,妙用无穷。”
不提也罢,提神仙更是撩起了火气。皇帝几乎要咬牙了:
“方术?——什么方术?是磁石棋子自相触击,还是腹语召唤幽魂现身?抑或以符水劾制瘟神,合药愈疾?”
他一面举例,一面忍耐汹涌的火气:天幕抽选的那段视频果然是量大管饱,服务周到;不但详细列举了汉朝列位方士施展方术的原理,还在言谈之中阴阳怪气,嘲讽老刘家为江湖骗术所做的伟大贡献。这种被愚弄的羞耻与一无所获的失望混合,让他恨不能将牵涉者尽数下狱。
但真要尽数下狱,那便真是遗羞史册,以方士的那张利嘴,搞不好能造出个和焚书坑儒相媲美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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