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往往会倒戈相向,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与奢靡生活,争相恐后做华夏的带路党。
……有点熟悉,对吧?
不过招不在新,管用就行;西汉时以刘彻重兵痛击匈奴,获胜不知凡几;但匈奴屡败屡战,反复南下,真正悍不畏死,百折不挠。这不是什么勇气可嘉,而实在是无可奈何——汉军将漠南王庭扫荡无余,单于王公逃入漠北,军队物资被打了个一干二净。哪怕为了活命,也只能硬着头皮与漠北的穷亲戚搞一搞统一战线,被裹挟着南下,与汉军死磕。
真正搞定匈奴无穷尽的反扑,那都得等到昭、宣之时,朝廷在国力大损后终于领悟到了刚柔并济的妙处,提出了所谓“以夷制夷”的方针,以重金收买亲近汉人的“熟胡”,借势弹压过于野蛮不可理喻的“生胡”,其中种种曲折奥妙,颇有后世英美之“离岸平衡手”的精髓——华夏高居于上,以政治军事与经济手段反复挑动游牧部族之间的冲突与内乱,激化上下阶层之间天然的结构矛盾。唯有矛盾持续,中原的安稳才能持续。
这些方法因循沿袭,又反复革新,并最终总结为一套极为有效的方法论。按历史学家的观点总结,能令草原长久平稳的并非弓箭与钢刀,而是烈酒、烟草与经书——烈酒与烟草是满足生理需求的成瘾品,而经书是满足精神需求的成瘾品;当游牧贵族困顿于这些强悍成瘾物的缰索时,草原便在没有团结的可能了。
——在大慈大悲加特林尊者降世,并彻底令游牧民族能歌善舞之前,这些东西大概是唯一能长远羁縻大漠的宝物了。】
叮咚一声轻响,天幕天音戛然而止,弹出了一个熟悉的窗口:
【试看时间已经结束,偏差值不足,请充值】
眼见光幕显现,皇帝啊的一声惊呼,眼珠几乎都凸了出来
可怜刘彻听得如痴如醉,全神贯注,已经因那一句“离岸平衡手”而生出了无穷的想象——汉人与匈奴交战数次,也从匈奴降人中打听到了一点草原的底细,虽然不如“漠南漠北”、“穷富矛盾”这样一针见血,高屋建瓴,却也隐约察觉到草原各部族间尖锐的冲突,远非想象一般铁板一块。
谋略计策是沁入于华夏骨髓的本能,意识到问题后朝廷曾经派出间谍,以重金厚礼秘密联络各部,煽动对单于的不满。然而事到如今,朝廷这市马骨的千金不知道花出了多少,被拉拢收买的人却始终是首鼠两端,难当大用。
究其实际,一则是匈奴毕竟太强,各部族畏之如虎,不敢煽动;二则是朝廷的重礼并不太能打动匈奴部族的情肠——皇帝当然不吝惜大手笔,但派间谍走私到匈奴总不能大张旗鼓,随身携带的也只有中华常见的锦缎瓷器而已。贵重倒是贵重,但毕竟只是用处不大的奢侈品,部落首领笑纳后自管享用,真到决策时立刻抛之脑后,争先恐后的为单于舔痔疮。如此前后悖逆,好几次将朝廷气了个倒仰。
倒仰之余痛定思痛,自知是贿赂的礼物不对。蛮夷毫无廉耻,实在不能用恩义约束,真正能控制住他们的,应该是某种趋之若鹜、不可或缺的珍物,足够使人利令智昏、欲罢不能。
——那到底该用什么呢?
正因为日日记挂于此,刘彻骤然听到“烈酒”、“烟草”时才不由生出狂喜——烟草他不知道,但中原所酿造的酒浆却是匈奴人至为喜爱的珍物;即使单于再三下令禁觉与汉的贸易,也有不怕死的部落在边界斗胆走私大汉的美酒。但匈奴纵然嗜酒,却也未到非酒不可的地步,纵然汉地美酒远胜草原,也很难以此牵制各部。
所以“烈酒”、“烈酒”……关键就在这个“烈”字么?
越酷烈的酒的确越容易沉迷,那么酒浆酷烈到一定地步,莫非便是天幕所说的“成瘾品”?
“癮,內病也”——对酒的嗜好将突破极限,从而成为某种难以戒除的疾病。而沉迷酒瘾的人被烈酒所控,自然不会再有悖逆朝廷的风险……
皇帝何等聪慧,仅仅听到一字半句便猜出了天音中所描述之“离岸平衡手”的精髓,煽动蛮夷的要害。正因如此,他屏住呼吸,凝神静气,目不转睛,牢牢盯住了这“天幕”,生怕遗漏了一丁点的细节。
——而后便看到了那“偏差值不足”。
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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