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臣立下赌约之后十数日,突厥草原便出现了极为罕见的“三月连明”、“荧惑入分野”的诡异天象,消息传回长安,朝野上下一时震动,颇有议论之声。但萧相公得知此事,却不由喜出望外:他已秘密咨询过精擅天文术数的方士高人,都称这“三月连明”的天象古今罕见,绝非人力可以揣测;即使当朝术数第一的太史令丞傅奕,在这星象面前也必定只能束手。
正因如此,在广泛听取专业人士的意见之后,萧相公立刻上奏皇帝,请求提前履行赌约;为了增加奏折的分量,他还主动为赌约加码,声称星象若真能预测,那便从此退出长安,再不敢妄言一句政事。
在百般挽回无果之后,皇帝无可奈何,只能令太史令丞傅奕为见证,当众打开了那三个金盒,取出了预测的星图。结果自然不出所料,傅奕详细比对之后,宣称这星图的预言与天象若合符节,竟然没有一丁点的差错。
萧相公一向心胸狭窄,看一眼星图后便大叫一声,险些气得仰面栽倒。朝堂中众臣猝不及防,登时也是一片哗然——一向被视为天意显现的星象居然可以被凡人预测,这刺激就实在太超乎想象了。
眼见下面嘈杂大起。纵使皇帝早有预料,依旧在御座上揉起了发麻的头皮。
……造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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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朝会已毕,魏征魏大夫家中迎来了意料不到的客人——太史令丞傅奕于黄昏时来访,寒暄后开门见山,请求借阅魏大夫府上那预测出的“星图”。
魏征颇有诧异,但自然不会吝啬这御赐的奇物。他将太史令请入内室,恭敬展开了数十张临摹的星图——这些星图按月排布,清晰准确,一目了然。
傅奕也顾不得寒暄,扶着几案便仔细打量这些玄秘莫测的星象——相对于肉眼观星的模糊含混,这些图纸上的星辰就太过于明了详细了,太史令甚至轻易能从连续的图像中窥见星辰运动的轨迹、变化的方向……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傅奕脑中那朦胧的念头才愈发清晰、明确、并不可阻遏。
“魏大夫。”凝望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呆立不动的太史令突然喃喃出口,语气恍惚:“……你看,如太白(金星)、荧惑(火星)等大星,它们——它们应该都是绕着虚空中的某个东西在转的。”
魏征:……?!
——不是,傅太史,在下所谓“预测星象”,实则只是为圣人移风易俗当个托而已,你还真以为我会天文呐?!
“在下……”
傅奕充耳不闻,他当然知道魏大夫的那点水平,但委实是心中的兴奋震动如沸如腾,不能不找个人来倾吐。他依旧死死盯住星图,又缓缓以手指勾勒,而无论如何反复比较,星辰运动的轨迹都与自己所猜测的那几条法则彼此吻合,毫无差错。
——这莫非,这莫非就是星象真正的机密?!
——这莫非,这莫非就是上天垂示的玄机?!
傅太史长长吐出一口气,直觉骨骼都在亢奋中战栗。
他咬着牙齿保持冷静,一字字说出自己的第二个发现:
“……不止如此,这些大星运转的路径,便仿佛——仿佛与鸡卵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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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陛下匆匆用过了一点茶水,挥退宫人后步入密室,又点燃了香炉。
自从发现香炉的妙用之后,他隔三岔五便要祷告天幕,从“偏差值”中推测国势国力的兴衰。
当然,现在宰相们正在主持练兵与肃贪几项新政,偏差值应该是在稳步上升;虽然不多,但总归细水长流——
李二凤的眼睛突然凸了出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天幕中的偏差值长条以惊人的速度骤然暴涨,几乎迅速突破极值之外,逼得天幕不得不拓展极限,容纳狂飙的数值!
这一瞬间的增量几乎超越了玄武门以来一年半增长的总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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